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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与你边吃边聊了……”

李二牛低着头跟在孟觉身后,把一句话憋在肚里。

昨夜孟屠说了许多话,他听不懂,但其中几句至今仍如魔音灌耳,甚难忘怀。

“你与这嚼心肝、披人皮的夜叉妇,同床共枕多少年?”

“嘿嘿!这等人间绝色你都下得去手,当真厉害……”

“若真有命理命数,似你这般烂心肠的狗东西,早该横死算求!”

“你与那恶鬼日夜相伴,也没见你少块肉,怎地一个肉体凡胎的老娘,就能克死你来?”

后两句话,李二牛将信将疑。

但前两句……

李二牛觉得,至少两三年内,自己是不会再想婆娘了。

……

孟觉走在当先,不一会儿,便领着李二牛到了李母所居的篱院。

老人昨夜得了孟觉的许诺,高兴得一夜未睡。

到了今晨,见自家老二果然来看他了,也算偿了愿。

惊喜过后,当即泄了精神,沉沉睡去,此刻正睡得香甜。

她养的那白鹅,听了门口的动静,当即嘎嘎叫起来。

从破烂的门缝里探出头,见了孟觉,立刻用头顶开房门,扑扇着翅膀直向孟觉小腿杀来。

摇摇摆摆,还未跑到孟觉身前,就被孟觉一把薅住脖子提了起来。

“小声些,吵醒了你老主人,我给你宰了炖汤喝!”

孟觉也不知它是否听懂了,就见它两只翅膀一阵扇弄,在孟觉手中剧烈挣扎起来。

孟觉刚想把它丢远些,就见老人摸索着出了门。

口中喊着:“二牛,可是二牛来了?”

孟觉见状脸上挂起一个恶趣味的笑,低头去看那白鹅。

就见它停了挣扎,蜷起一条腿,将头耷拉下去,装起死来。

孟觉被它逗得笑出声来,随手将其甩到地上,细细看了一眼宝印给出的讯息。

【白鹅,灵禽】

【凡禽受人身第六魄所附,故而开灵,张目能查秽气,开声能慑邪祟,有看宅护院之能】

【可点化,点化所需愿力:3】

“嘶!”

孟觉看了这一段描述,顿时生出些不好猜想来。

关于这宝印所述的人身之第六魄,他前世倒了解过一些。

盖言人有三魂七魄,第六魄为精,乃气魄,主正气,名除秽。

他早知这白鹅是李家大郎,托人送回给老母的。

“难不成那李大牛……”

李家老母刚刚寻回了自家二子,正是高兴的时候,他便有猜想,也不好多问。

只将这个猜想埋在心底,心想着找机会私下问问李二牛。

“总归还有十点愿力着落在那李大牛身上不是?”

他这边想着,那边李二牛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惴惴不安地上前迎了老母。

扶着老人进了那四壁徒墙、脏乱不堪的矮小瓦屋。

着实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来,怕老娘情绪起落败了身体,从腰间竹筒内倒出一碗特意买下的蜜浆来,伺候着她喝下。

若换了相识的在此,绝难认出这细致入微的孝子,竟是那南城一霸李二牛。

他这般举动,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却因孟觉昨夜把刀架在他脖颈上。说的那番话。

“记牢咯!你这条命是你老娘救的。”

“你可得日夜祝祷,盼她长命百岁。”

“不然,老人家走了,你的寿数也就算到头了……”

一想起昨夜里那煞星脸上轻描淡写的笑,他仍旧会觉得一阵肝颤。

李母饮了蜜浆,咂摸着嘴里的甜味,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来。

笑着笑着,便笑出了泪。

“二牛啊!娘知足了,你这便回去吧。”

“媳妇儿不喜我,这事儿你千万瞒着她,别惹她着恼……”

“娘知你闯荡,你在外做事要小心谨慎,与人为善,也教娘放心一些。”

“以后,别再来了,娘知足了,知足了……以后万不敢再想了……”

一声又一声的知足,喊进了李二牛心里。

于是他终于真心实意的流出两行猫尿来。

“娘!我早把那贱人休了……我这次接你回家,日后,咱娘俩一起过活!”

李母闻言,脸色转作煞白。

“这怎生能行?这不行的……阴阳生老爷都算过了……算过了……”

“你走,你走!我不是你娘!”

她流着泪尽量摆出一副凶相来。

“我不是你娘,你出去!你出去啊……”

李二牛慌了神,忙转眼去看环抱着双手倚在门口的孟觉。

孟觉终于开了口,进屋轻轻抓住李母的手。

“伯母,还记得我么?”

李母闻言情绪放缓了些。

“你是,你是大牛的朋友?”

“不,不是,我没有儿子……”

孟觉握紧了她如枯竹般的手腕。

“我是大牛的朋友,唤作宋老三,也在衙门口当差。”

“伯母,我这趟来,是领了命来的,阴阳生老爷特令我来问询,你须得如实答我,万不可虚言。”

“伯母您今年贵庚?”

他把眼去瞧李二牛,李二牛嘟嘟囔囔,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母惶恐间正了神色:“我今年,已是六十有三了。”

孟觉一拍掌:“那便对了!当年阴阳生老爷为你测了命,言你命犯凶星。”

“六十岁之前克子克夫,落得半身孤苦,六十之后,却是得了神明垂怜。”

“凶星转去,吉星高照,乃是旺子旺孙,兴家兴业的贵命呐!”

李母闻言,死死抓住孟觉的手:“这可是真的?”

孟觉断然回道:“阴阳生老爷在神明面前卜得!乃是神灵授意,岂能有假?”

李母双唇颤抖:“不知……不知是哪位神明?老婆子在世一日,定要请来神位,日日上香,夜夜祝祷……”

孟觉笑出声来,随口编了个名道:“却是那佑善除恶镇邪清乱神威渡世孟神君呐!”

……

李母喜滋滋趴在李二牛背上回了家。

那白鹅半死不活的被孟觉提在手中,刚一进院,就被院中残留的秽气激得嘎嘎乱叫。

被孟觉狠狠掐了一把脖子,又焉头搭脑的将头埋在翅根下,躲在门槛外装死,说甚也不肯待在院里。

好在李母目盲,看不到昨夜留下的血污。

她双脚一落地,便忙着要去祭拜亡夫。

李二牛无奈,只好悄默声从橱柜里拿出个沾满灰尘的灵牌,扯出张缺脚的矮几供了,搀着李母去拜。

孟觉漫不经心的瞧着,可视线转到那李二牛并着灵牌扯出,拿去垫桌角的一本破书上时,一颗心就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开弓录,武道法门,凡品,残缺】

【张弓为射艺,脱弓为拳法,既有养身练力之功,亦有技击搏斗之法】

【可点化,点化所需愿力: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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