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买辆自行车,跟未来买辆小汽车也没啥两样。得登记上牌,年年要缴车船税,还得考个自行车驾驶本您晓得不?
有人说这阵子买自行车堪比买法拉利,这话当然带点夸张。
可放在五一年这个节骨眼上,骑辆二八杠往街上一溜达,可比开宝马七系还神气。
何保国在胡同里转了三圈,关系网撒出去不少。
要说他买自行车倒不算难事,关键得挑对牌子。永久牌必须得安排上!虽然他心里更中意凤凰牌,但这个牌子得等到五九年才冒头。就算能等,这灾荒年头攒钱买自行车也不划算,等十年?他可没疯!
趁现在票证制度还没全面铺开,何保国打算多囤几辆自行车。
先给自己整一辆,往后给媳妇备一辆,再给傻柱那小子也置办上。对了,现在私人房产允许交易,顺道买几间院子也是正经事。
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先站稳脚跟,等改革开放的风口来了,直接当弄潮儿。
工作已经有着落,先干着再说。但自行车必须尽早拿下,为了这事跑跑关系也值当。
这么盘算着,何保国已经走到鸿宾楼门口了。
……
傻柱接完妹妹回家,发现老爸不在。这小子心里直犯嘀咕,生怕何保国又玩失踪。
可看到墙上挂着的“除奸英雄“锦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
上次老爸假意跑路,原来是去抓特务,自己和街坊都错看了他。
“柱子,你爸去鸿宾楼当厨子了。“易中海下班碰见傻柱,顺口捎了句话。
傻柱愣了愣,鸿宾楼?倒是个好去处。现在他倒不盼着老爸回轧钢厂了,自己当学徒工不受约束,日子过得挺舒坦。
不过该有的规矩不能破,每月工资得上交——这是四合院的传统,哪家孩子工作后不交钱?等成家了才能少交或不交。
上个月工资刚交上去,老爸就跟着寡妇跑了。要不是及时回来,傻柱真要抓瞎——学徒工的工资养活自己和妹妹都够呛。
往后继续交钱他倒没怨言,毕竟全院都这样。不像三大爷那老抠门,算计孩子工资确实不地道。
傻柱知道老爸今晚肯定不回家吃饭。既然在鸿宾楼当差,中晚饭都有着落,就剩早饭得自己张罗。今晚他随便对付了两口,何雨水却撅着嘴不肯吃。
“小祖宗,还挑上了?“傻柱笑着给妹妹煮了锅小米粥。
此时何保国去鸿宾楼的消息已在院里传开。
中院易家,聋老太太被接来同桌吃饭。
“鸿宾楼可尽是好吃的。“老太太咂吧着嘴。
易中海暗笑,这馋嘴老太的心思他懂——何保国在厨房当差,说不定能顺点剩菜回来孝敬她。
老太太其实在点易中海:你跟何保国说说,给咱改善改善伙食呗。
易中海心里有数,准备抽空找何保国提提这事,老太太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贾家堂屋。
贾张氏嗑着瓜子,贾东旭蹲在门槛上抽旱烟,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篇。
前院阎家。
阎埠贵两口子正围着饭桌转悠,仨半大儿子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挤在条凳上,最小的女儿阎解娣还扎着红头绳,踮脚够桌上的窝窝头。五口人全指望着阎老师那不到三十块的工资过活,日子过得比算盘珠子还精。
后院刘家。
刘海中端着搪瓷缸子喝茶,三个儿子刘光齐、刘光天、刘光福排排站,就差报数了。
老刘头总念叨“要是有个丫头就好了“,可肚子不争气,愣是生了三个带把的。
许富贵家。
“爸,听说您去鸿宾楼当差了?“何保国前脚刚跨进院门,傻柱后脚就追着问。
何雨水正蹲在墙根玩泥巴,抬头瞟了眼又低头继续抠蚂蚁洞。
“咋的了?“何保国斜眼瞅着这个憨儿子,心里直犯嘀咕——还是闺女雨水招人疼。
傻柱挠着后脑勺:“您换工作也不吱声,还是听一大爷说的。“
“老子上班要跟你打报告?“何保国一拍桌子,老父亲的威严扑面而来,“给你脸了是吧?“对这傻小子就得端着,原主活着时就这德行,突然温和了反倒露馅。
“爸,我现在是八级炊事员,月工资三十五了……“
傻柱支支吾吾凑过来,“下月……“
“打住!“何保国秒懂这小子的心思,工资上交是规矩,但全交出去确实委屈,“下月起每月交25块,自己留10块。等结了婚就不用交了。“
傻柱眼睛唰地亮了——每月10块零花钱,够他跟工友下馆子两回了!
“好好干,明年给你找个后妈。“何保国拍着傻柱肩膀,冷不丁扔出颗炸雷。
“后……后妈?“傻柱差点咬到舌头。
“咋的?想让你爹当一辈子光棍?“何保国吹胡子瞪眼,“雨水眼瞅着大了,我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说着手往腰间摸,吓得傻柱直往后缩——这架势,敢反对就得吃皮带炖肉。
“那您不去外地了?“傻柱最怵的是爹又玩失踪。
“还当老子抛家舍业呢?“何保国没好气,“上次是抓敌特,懂不懂?“
傻柱松了口气,只要爹不跑路,娶后妈的事……他偷偷瞄了眼玩泥巴的妹妹,心里直打鼓——后娘对雨水好就行,自己皮实,挨饿也不怕。
何保国可不管儿子咋想,琢磨着明天就去托关系买永久牌自行车。
票证时代眼瞅着要来了,得赶在年前把事办妥。
车行里。
面前停着辆锃亮的自行车,何保国盯着看了半天,心里还是犯嘀咕。
他原本打定主意要买永久牌,可眼下摆着的却是熊球牌。
要说这永久牌,前身是昌和制作所,1940年就在沪城开起来了,算是当地头一家自行车厂,规模不小,几百号工人,那时候造的自行车都是26吋的,漆面全刷黑漆,商标叫铁锚牌,一年能产三千辆左右。
解放后厂里换了招牌,先叫扳手牌,后来又改熊球牌,最后取了“熊球“的谐音,这才定下“永久“的名字。今年刚走上正轨,明年产量就能奔三万辆去,全国自行车里得占三分之一还多。
何保国原本想得简单,以为托托关系能弄辆永久牌,结果人家说最少得等俩月,眼下只有熊球牌能提车。
他蹲下来摸了摸车架,商标贴得实诚,就在前管上,立体感挺强,漆面匀称透亮,看着就舒服。
车把的电镀层亮得能照人,各部件装得严丝合缝,对称得很,车架正中间的钢印清晰可见。
“28锰钢,大车梁。“他嘟囔了一句,又瞅了眼价格——147块。
“就它了。“何保国一拍大腿,懒得等那俩月。反正以后肯定还得换,这辆先骑着,等买到更中意的,直接给傻柱就行。对,就这么定,先骑这个,等买了女式的再给媳妇。
掏钱的时候他倒没心疼,主要是现在手头宽裕。往后估计也穷不了,傻柱每月交25块,自己工资本来就不低,以后还得涨,要是再接点做席面的活,月收入够养一家子了。
况且中饭晚饭都在鸿宾楼吃,省了家里不少开销,偶尔还能带点“剩菜“回来,又省一笔。
再加上空间能利用,日子差不了。
就是这随身空间有点鸡肋,非得接触才能收东西,手碰着行,身上其他部位挨着也行。
要是能隔空收,那才叫厉害呢。
付完钱,何保国推着车往外走,单据往兜里一塞。
接下来得去交税,交完税拿单子,再去派出所上牌。
税务所里,自行车每年的税是1块5。他交了钱,领了张税单,接着直奔派出所。登记、上牌、砸钢印,驾照倒好办,没费什么劲。
这一通折腾下来,哪怕他手脚麻利,也耗了一个多钟头。
最先发现他买车的是鸿宾楼的几个同事。“老何,可以啊!自行车都骑上了!“马三刀笑着凑过来,他眼下还没打算买,想着明年再置办。
“本想等永久牌,结果就买了这熊球。“
何保国撇撇嘴,还有点不满意。
“你可拉倒吧,有就不错了。“马三刀直翻白眼,觉得他这是显摆,“这年头,有辆自行车就够偷着乐了!“
何保国没接话,散了包烟,又约着下班喝两口。
他心里清楚,等回四合院肯定得闹腾一阵,买了大件哪能不表示表示?至少得给街坊邻里分些窝头或者二合面馒头。
马三刀哪懂他这些心思?俩人思想隔着辈分呢。
聊多了怕尴尬,他赶紧把话题往别处引,可绕来绕去,又绕回自行车上——这年月,自行车对人的吸引力,比什么都大。
其实别说现在,就算到80年代,能买辆自行车都算体面事了。
炒菜时,何保国总是一副专注模样。可马三刀总觉得他不够上心——毕竟菜品的成色最诚实。不过最近何保国的手艺明显见长,马三刀便也没再挑刺,兴许是还在磨合期?
要说何保国能进鸿宾楼当厨子,马三刀可没少出力,这情分够仗义。
下班铃一响,何保国就跨上今天刚到手的自行车往家蹬。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他倒不觉得意外——这年头能置办辆自行车,可不就是件稀罕事。
他单手捏了捏车铃,清脆的“叮铃”声让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南锣鼓巷95号院里,各家各户刚吃完晚饭,前院里三三两两坐着人——女人们扎堆说些油盐酱醋的琐事,男人们则扯着工作上的事,偶尔还聊两句国家新发射的火箭、卫星,倒也热闹。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前院里或坐或站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正瞧见何保国推着辆新车进来,顿时个个瞪圆了眼睛。
“这是买自行车了?”
“老何家置办大件了?”
“何大清?不对,何保国买自行车了?”
……
自行车在当年可是顶金贵的东西,哪家要是添了这么个物件,准得在院里掀起一阵动静。
何保国早料到会是这番场面——买自行车时他就想着,回来准得被街坊们围个水泄不通。
果然,刚进大院,一群人就“呼啦”围了上来,原本盯着他饭盒的眼睛,这会全黏在自行车上挪不开了。
这可是院里的头一辆自行车。许富贵在厂里当放映员,单位倒配了辆自行车,可那是公家的,只有下乡放电影时才能骑,跟自己的可没法比。
“这是熊球牌的吧?这车可不便宜!”
三大爷眼睛发亮地盯着自行车,那模样像是这车已经归了他似的——能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可是他念叨了半辈子的梦。
“147块,还行。”
何保国笑着应了句。就这么辆自行车,倒把院里人惊得不行。
被这么些人围着,何保国想走都走不脱。正说着,傻柱和何雨水也闻声跑了过来。“爸,你买自行车了?”傻柱眼里满是惊讶。
小雨水迈着小短腿“噔噔”跑过来,小脸因为兴奋泛着红——她虽小,却也明白自行车是顶金贵的东西,如今自家也有了,可把她乐坏了。
小雨水围着自行车转圈,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最后还要闹着坐上去。
何保国笑着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后座上。小丫头一坐稳,眼睛立刻亮得像星星,兴奋得直晃腿。
阎解旷、刘光天几个小子站在边上,眼睛直往自行车上瞟,满眼的羡慕。
老易和老阎也凑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艳羡。倒是二大爷刘海中,眼神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酸劲。
人群里,贾家母子也挤着看热闹。
贾张氏盯着何保国的自行车,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大前年何保国刚成鳏夫那会儿,她可没少动心思,想着搭伙过日子,实则是想让何保国给贾家当“拉帮套”的,结果被拒了。
这老虔婆倒好,没成的事反倒成了恨。
在她看来,要是何保国当时应了,这自行车早该是贾家的了。至于傻柱和何雨水?
她要是当了后妈,哪会管别人家的孩子?
且不说贾家母子心里怎么盘算,这会儿大院里早炸开了锅。
一辆自行车,把大人小孩都勾得心里痒痒,都想上手摸一摸这新物件。
至于借车?这会子谁也不好意思开口——人家新车刚到手,就上赶着借,脸皮得多厚?总得等个把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