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林渊像一台精准的机器,开始执行“陈凯新生”计划。
他没有去昂贵的商场,而是在一家大型的平价服装超市里,挑选了一套剪裁合身、质料尚可的深色休闲西装,一双简约的皮鞋,以及几件用于换洗的纯色T恤和衬衫。这身行头不会让他显得突兀,却能让他彻底摆脱“陈凯”原有的学生气和落魄感。所有消费,他都坚持使用从银行取出的现金,避免留下任何不必要的电子足迹。
随后,他用“陈凯”的身份证在城中村的边缘地带,租下了一家不起眼的日租旅馆。这里龙蛇混杂,人员流动性大,是隐藏身份的绝佳地点。房间狭小,设施陈旧,但有一扇可以反锁的门和一张能睡觉的床,对他来说就已足够。
从踏入旅馆房间的那一刻起,林渊的生活便被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清晨和深夜,他都在进行严苛的体能恢复训练。这具属于“陈凯”的身体,因为长期缺乏锻炼和营养不良,显得格外孱弱。林渊便从最基础的俯卧撑、深蹲、引体向上(利用门框)开始,每一个动作都以23世纪特工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汗水很快浸透了他新买的T恤,肌肉的酸痛与疲劳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只是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身体的极限。他知道,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一副强健的体魄是最根本的生存保障。
白天,他则化身为一个勤奋的“创业者”。他不去网吧,而是选择去人流量巨大的市图书馆。在那里,他可以免费、匿名地使用公共电脑。他没有直接撰写关于未来科技的惊世骇俗的论文,那会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相反,他选择了一个在2025年已经初见端倪,但其真正潜力远未被发掘的领域——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数据存储与验证协议”。
他利用脑中数据库里关于早期互联网架构的知识,结合对未来技术演进路线的记忆,精心设计了一个商业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解决当时新兴的物联网设备所面临的数据主权和安全信任问题。他的方案在2025年的技术框架下完全可行,却又比当时所有同类概念超前了至少三到五年。这份计划书,就是他为苏晚萤准备的“敲门砖”,一把足够锋利、也足够合理的钥匙。
在这期间,他每天都会花一个小时,像所有普通股民一样,紧盯着“远洋动力”的股价。那支股票依旧表现平稳,甚至在利好消息的刺激下微有上涨。网络股吧里,一片看好之声,无数“专家”在分析它的增长潜力。每一次看到这些,林渊的心就更沉稳一分。信息差,是宇宙中最强大的武器。
第三天清晨,决战的时刻到了。
林渊没有去图书馆,就待在旅馆房间里。他打开手机上的交易软件,界面上,“远洋动力”的股价正随着开盘而小幅波动。他账户里的浮动亏损已经达到了几千块,对于一个本金只有两万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爆仓的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九点半,九点四十五,十点……
市场风平浪静,仿佛他的记忆出了错,又或者,他的这次穿越,已经引发了蝴蝶效应,改变了既定的事实。林渊的手心,第一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哪怕是在2242年面对最危险的敌人,他都未曾如此紧张。因为这一次,他赌上的是在新世界唯一的翻盘机会。
十点十五分。
手机屏幕顶端,一条国际新闻推送弹了出来,标题简短而骇人:
【突发:索马里海域发生武装袭击,一艘隶属“远洋动力”的超级货轮被劫持!】
来了!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就在新闻弹出的瞬间,交易软件里那条代表着“远洋动力”股价的平稳曲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开始以一个恐怖的角度垂直向下俯冲!
-5%…-10%…-18%…-25%…
抛售盘像山崩海啸般涌出,无数资金疯狂出逃。昨天还在高唱赞歌的股吧,瞬间被哀嚎和咒骂所淹没。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这只浓眉大眼的绩优股会突然遭遇如此黑天鹅事件。
而林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屏幕上代表着他账户总资产的数字,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跳动、飙升。
两万……五万……十万……三十万……七十万!
当股价最终跌停在-32%的价位时,他账户里的数字,定格在了七十八万三千四百元。
一夜暴富。
对于“陈凯”来说,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天文数字。但对林渊而言,这仅仅是开始。他没有丝毫贪婪,在股价跌停的瞬间,他果断平掉了所有空头仓位,将利润落袋为安。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任何异常的交易行为都可能引来监管的注意。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银行APP,找到那个备注为“王哥”的联系人,直接转去了三万元整。
转账附言,他只写了两个字:
“两清。”
做完这一切,他删掉了王哥的联系方式和所有通话记录。这个属于“陈凯”过去的麻烦,被他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彻底切断。
窗外的阳光透过陈旧的玻璃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林渊站起身,走到狭小的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了把脸。他抬起头,看着镜中那张年轻而陌生的脸,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流亡者,不再是那个为几万块高利贷而走投无路的辍学生。
七十五万,这是他的启动资金,是他撕开这个时代帷幕的入场券。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苏晚萤那张冷静而锐利的面孔。
“好了,”林渊对着镜中的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游戏,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下一步,他要去见她,近距离地观察这个金色数据链中的信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