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崇祯,为什么不能造自己的反 第6章 朕魇着了

作者:醋溜鲲鹏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13 12: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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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一个身影从蟠龙金柱后悄无声息地闪出,如同从黑暗中凝结出的实体,躬身侍立,无声无息。

此人是御马监少监褚宪章,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沉静深邃的中年太监。

褚宪章史书之中并没有记载,不过他是王承恩推荐来的。

王承恩对他的评价是能力尚可,办事牢靠。

如今朱明正值用人之际,而明末史书中有名有姓记载者不过千数,这些人里有能力且忠于明朝的大部分都已经死了。

因此朱明只能从身边挑选一批人先用着。

“都安排好了?”朱明没有回头,声音疲惫而冰冷的问道。

“回陛下。”

褚宪章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一丝波澜道:“王公公已‘请’至司礼监值房,我给的理由是有一批紧急军报需掌印亲笔批红。他随身的两个心腹小珰,也已请去茶水房歇息,着人好生伺候着。”

他的用词很谨慎,但“请”字里透出了不容拒绝,“好生伺候”四个字中又蕴含着血腥意味,让人不觉而栗。

怪不得王承恩会推荐此人。

想想也是,能在一众太监中当上御马监少监,褚宪章办事的能力肯定是有的,只是相对于王承恩之流还有些不如。

不仅是他,像骆养性,李若琏,陈演,史书对他们的评价不过寥寥几句。

可这些能在史书中留名的,怕都是当时朝代千里挑一的人才。

若是他们能走向正道,对国家而言自是如虎添翼。

反之,对国家造成的损害也远超常人千倍万倍。

想到这里,朱明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偏殿那扇通往司礼监值房方向的雕花木门。

“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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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偏殿的阴影浓稠如墨,吞噬着宫灯残存的昏黄光晕。

蟠龙金柱上盘绕的游龙在光影交错间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破壁而出。

王德化!

司礼监掌印太监,前东厂提督内廷名义上的最高权柄。

这人如同一只盘踞在紫禁城最幽深角落里的巨大毒蛛,无数条无形的丝线从他手中蔓延,操控着这架庞大而腐朽的宫廷机器。

他的贪婪无度,他的党同伐异,甚至他可能存在的异心,都如同一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横亘在朱明破局的必经之路上。

这人或许不如魏忠贤,但论危害程度怕是不逞多让。

随着“开始吧”这三个字从朱明嘴中说出。

褚宪章无声地深躬,身影悄无声息的后退,此时殿内只剩下朱明一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死寂。

他踱至御案后,并未落座,只是用冻得青紫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案上紫檀木的纹理。

胃部的绞痛似乎被这巨大的压力暂时封印,只余下一种麻木的钝感。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就连殿外呼啸的风声仿佛也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凝固在暴风雨降临前的恐怖宁静中。

“吱呀”一声滞涩的门轴转动声,如同利刃划破绷紧的鼓膜。

那扇通往司礼监值房的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条缝隙。

只见一只穿着青缎面、厚底宫靴的脚带着迟疑探入殿中,紧接着是一张保养得宜、白净无须的脸。

此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

他显然是被褚宪章以“紧急军报需掌印亲批”的借口诓骗而来。

此刻他的脸上残留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面对皇帝突然召见的茫然和不安。

随着他推门而入,目光飞快扫过空旷昏暗的偏殿,当看到御案后那道隐于阴影中的明黄身影时。

王德化连忙整肃衣冠,脸上迅速堆砌起圆滑而恭谨的笑容,趋步上前。

“陛下恕罪,老奴来迟了。”王德化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讨好腔调,在距离御案数步处便躬身行礼,“不知皇爷急召老奴,有何紧要军报需老奴……”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朱明动了。

皇帝并未端坐,而是从阴影中缓缓踱出,赤足踩在冰冷的金砖上,一步,一步,无声无息。

他的双眼直直地钉在王德化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穿皮囊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见此情景,王德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维持着半躬身的姿势,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

皇帝这反常的举止,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不对,大祸临头!

朱明在王德化面前三尺处停下。

他甚至能闻到王德化身上那股昂贵的龙涎香气。

看着那张写满权势与欲望的白净面孔,朱明缓缓开口。

这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清晰地敲打在王德化的耳膜上:

“王大伴,朕……昨夜魇住了。”

王德化心头狂跳,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魇着了何物?可是凶兆?”

“凶兆?”朱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浓的讥讽与残忍。

“朕魇见了嘉靖爷。”

“嘉靖爷?”王德化一愣,不明所以,心中不祥的预感却愈发浓烈。

“是啊,嘉靖爷。”朱明的声音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响,带着一丝飘忽,却字字如刀。

“朕魇见他老人家躺在西苑永寿宫的龙床上……魇见十几个宫人,像捆猪猡一样死死按着他……魇见那根黄绫死死勒进他老人家的脖颈里……越勒越紧……朕甚至听见了那骨节的咯咯声……”

朱明的声音越来越慢,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狠狠砸在王德化的心坎上。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

嘉靖帝的“壬寅宫变”,宫女杨金英等十余人意图弑君,这是刻在明朝宫廷史上最血腥的禁忌。

皇帝此刻提起这个用意何在?

是在影射他王德化掌控宫闱不力?还是别的更可怕的指控?

王德化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如同离水的鱼,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想辩解,想表忠心,但舌头僵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朱明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绞索,死死缠住王德化。

他继续用那缓慢却致命的语调逼问:

“朕百思不得其解,王大伴,你历经数朝,执掌内廷多年,见多识广,你告诉朕……”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森然的死气:

“那十几个卑贱的宫人,是如何避过层层禁卫,躲开所有耳目,如同鬼魅般摸进天子卧榻之侧的?”

“轰!”王德化脑子里如同被塞进了一颗点燃的霹雳子,轰然爆炸。

皇帝这是在问他?还是在指控他?

指控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对宫闱防务的掌控形同虚设,指控他甚至可能就是那场惊天弑君阴谋的幕后黑手?

这诛心的罪名,足以让他挫骨扬灰,九族尽灭。

“陛……陛下!”

王德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心悸。

只见他涕泪横流,额头不要命地往坚硬的金砖上猛磕,发出“咚咚”的闷响。

不过片刻鲜血染红了额下的金砖,与涕泪混合在一起,污秽不堪。

“老奴……老奴冤枉啊,老奴对皇爷忠心可昭日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何况那……那是前朝旧事,老奴……老奴实在不知啊,请皇爷明鉴,请皇爷明鉴啊!”

他的哭嚎声嘶力竭,在空旷的偏殿里回荡,凄厉刺耳。

如果不是朱明熟知历史,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

当然历史之中,“壬寅宫变”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结论。

不过朱明需要由头,一个能将王德化除掉的由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达到顶点时。

“陛下,天塌地陷了,奴婢有死罪禀报。”

一个带着极致惊恐与哭腔的声音在殿门口炸响。

御马监少监褚宪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面色惨白如纸,仿佛刚从地狱爬回。

只见他的手中紧紧捧着一件被明黄绸布包裹,约莫三尺长的沉重物件。

王德化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扭头看向褚宪章。

朱明的目光也转向褚宪章,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早已料定的了然。

他沉声问道:“何事惊惶至此?”

褚宪章“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王德化身边,双手将那明黄绸布包裹的物件高高擎过头顶。

他的声音也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带着泣血的哭腔道:

“回……回陛下,奴婢……奴婢奉王公公之命,清查库房积年旧档……不……不料在王公公位于宫外樱桃斜街的私邸,一处供奉着前朝佛像的暗龛深处,发……发现了此等……此等大逆不道之物。”

他一边嘶声喊着,一边如同揭开地狱封印般,猛地掀开了那层明黄色的绸布。

刺目的明黄,如同正午的烈日,瞬间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绸布之下,赫然是一件折叠整齐的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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