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徐娴本来无精打采的坐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时坐正了身子。
刘诞推门而入,反手关门,坐到徐娴身旁,认真看了徐娴一眼。
这时期,新娘还没有披盖头的风俗,所以刘诞一眼就看到了徐娴的脸。
只见徐娴肤白如雪,圆润的鹅蛋脸,眉毛细长而舒扬,眉下一双桃花眼,眼神清澈,眼下鼻梁挺拔而不突兀,鼻尖圆润微翘,再下就是一张樱桃红唇。
嘶~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在摇曳的烛光下,这张清丽绝俗的脸蛋更凭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刘诞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一瞬间觉得,这穿越似乎也没那么不堪。
刘诞当场就想亲上去。
“大王。”徐娴突然说话,打断了刘诞的动作。
刘诞道:“怎么了?”
徐娴道:“还有合卺礼。”
合卺礼,也就是交杯酒。
徐娴说罢,起身去拿装着酒的两半巹,巹也就是一种匏瓜。
刘诞见徐娴起身,又看了一眼徐娴。
只见徐娴大约一米七的个子,身着紫碧半袖裙褥,领口大开,能看到里面的绛红衫,袖边镶褾,裙长逶地两三米,裙缘镶嵌花边,裙外系着刺绣蔽膝,腰间系着绛红束腰,后身下垂袿徽。
刘诞看了一眼这婚服,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贵!
某些电视和营销号,宣扬说魏晋南北朝的婚服是白色,还引用《东宫旧事》里话:“太子纳妃,有白毂白纱白绢衫并紫结缨。”
其实,这只是里面的一句话,后面还有一大段,有:“太子纳妃,有绛纱复裙,绛碧结绫复裙……”
这就是典型的断章取义。
实际上,南北朝的婚服并没有一身纯白的说法,多色搭配,才是正选。
但也不是每个人结婚都能穿成徐娴这样,因为徐娴嫁的是随王,父亲是徐湛之,徐氏是现在刘宋最有钱的世家。
在刘诞的目光中,徐娴小心翼翼的取来两半装着酒的巹,一半呈给刘诞,另一半自己端着,两根巹把上,还有丝线连着。
刘诞举起巹,与徐娴对碰后,一饮而尽。
酒一下喉,刘诞只有一个感觉,苦。
苦巹,是真他妈的苦!
不过,下一刻,刘诞看到徐娴的脸,顿时便不觉得苦了。
刘诞凑了上去,亲了一下徐娴的脸蛋。
紧接着,一行清泪,从徐娴眼中流出,滑过刘诞的嘴唇。
刘诞身子后仰,看到落泪的徐娴。
“你哭什么?”刘诞心情顿时没了大半。
徐娴看着刘诞,心想:“他模样倒是不错,可是我嫁给他后,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好活。”
想到此处,徐娴的泪水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刘诞倒是不介意为爱鼓掌的时候对方哭,因为那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并不是还没开始对方就哭,这就搞得自己像强迫她一样。
做某些事时,刘诞喜欢身心的愉悦,这样的情形,给不了他一点愉悦,他不喜欢。
因此刘诞站起身来,看到桌上缠着丝线的巹,拿了过来,一把将丝线扯断,转身摔门而去。
用丝带缠绕两半巹,称“连卺以锁”,寓意是使两人相爱拴在一起,永不分开。
徐娴看着摔门而出的刘诞,一下子慌了,看着被扯断的丝线,不知所措。
刘诞到了院中,撞到了还未入睡的周盘龙。
周盘龙见刘诞怒气冲冲的出来,好奇道:“大王这是怎么了?”
刘诞深吸一口气,摇头笑道:“没事,酒喝得有点多,出来醒一醒。”
“原来如此。”周盘龙点头,似信非信。
刘诞道:“你怎么还没睡?”
周盘龙道:“作为大王的护卫,值此关键时刻,当然容不得一丝差错。”
刘诞笑道:“在这里你还怕有人刺杀我?”
“打扰也不行啊。”周盘龙道。
“你有心了。”刘诞心情舒畅了些,抬头看着天空的皎洁的月亮,感叹道:“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周盘龙也听不出什么,只道:“大王好文采!”
刘诞摇头笑笑,问道:“你和你妻子是怎么成婚的?”
周盘龙回忆起来,道:“仆乡里有一恶霸,想要强纳她为妾,仆打了那恶霸一顿,救了她。”
“英雄救美啊。”刘诞笑着更浓了。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周盘龙思索着,“大王与王妃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又是主上赐婚,此是天作之合。”
周盘龙大约是猜到刘诞和徐娴有些合不来,因此暗暗劝和。
其实,刘诞也知道,他们这是政治联姻,无论徐娴怎么闹,睡一觉就好了。
莎士比亚也说,女人啊,你的名字是软弱。
但是,一方面刘诞心高气傲,另一方面现在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如果处理不好和徐娴的关系,导致后院起火,他多半是要完蛋。
刘诞思索了一阵,对周盘龙道:“希望我和她真是天作之合吧,你早些去休息。”
“是。”周盘龙道。
刘诞转身,回了屋。
刘诞一进屋,徐娴立马站起来,面带惶恐,道:“妾,妾失礼了,还请大王不要见怪。”
刘诞兀自坐下,打量着徐娴,问道:“先前退婚,是不是你的主意?”
徐娴大惊失色,吓了一跳,怔了怔,抬起头,对上刘诞的眼神,道:“是妾向家父提的。”
“为了……避祸?”刘诞跟着问。
“是。”徐娴承认下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现在大王虽风头正盛,但谁知是福是祸呢?”
“很好,你确实聪慧。”刘诞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谈谈。”
“谈谈?”徐娴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刘诞竟然不生气。
“你坐吧。”刘诞示意徐娴落座。
徐娴依言落座。
刘诞问道:“你吃丹药吗?”
“没有。”徐娴摇头。
“可以。”刘诞稍微放了心,接着道:“你不想嫁给我,但没办法,这是政治联姻,你我都没有选择,你担心我身死连累了你,也可以理解。”
“这……”徐娴没想过刘诞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刘诞这么说,也不是敷衍徐娴,他是真心话。
因为他如果不知道历史,也会做出和徐娴一样的判断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