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兰一行迅速离开洞穴,潜入湖水后重新登岸,却并未按原路返回,而是朝南踏入狭窄的山道。经过一段短暂却艰难的跋涉,她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山腰悬崖。向下眺望,只见群山环抱之中是一片丘陵小盆地,一条宽阔的道路向东延伸至一座高墙堡垒,道路两侧散落着不少木屋和石屋。
“这是......”见多识广的奥法师杜安立刻认出了这里,“昔日王都的大型公墓?”
玛尔兰点点头,低声道:“现在亡灵称这里为丧钟镇。”
作为穿越者,玛尔兰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知道道路尽头看似普通的墓门之下,是广阔的地下墓穴,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镇子上每个职业训练师、每个商人所在的房间位置。
她远远指向墓碑最密集的区域,继续解释:“占据王都、自称为被遗忘者的亡灵派系,把搜刮到的所有尸体都转移到了这里的墓穴中。”
“有些尸体在残存的亡灵瘟疫影响下突然苏醒,有些则在黑暗魔法的操纵下直接变成亡灵——可以说,这里就是亡灵的出生地。”
众人闻言惊呼。杜安略一思索,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公墓和索利丹农场只隔着一个山头。你的意思是,亡灵会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诞生。那他们出去的第一个攻击目标应该是农场?”
“难怪之前一直有报告说,农场遭到攻击的频率非常高。”
玛尔兰点头道:“所有新生的亡灵,无论强壮还是弱小,甚至有些天生就会魔法和邪术的,都会在这里接受训练和考验。”
她指着周围的山野,继续说道:“他们像野兽一样进行撕咬,弱者会再次丧生在野兽、无脑骷髅的利爪和尖牙下,强者则会走出那道高墙,成为危害世界的怪物。他们吞噬血肉,杀戮生灵,已经造就了数不清的悲剧。”
随着,玛尔兰又指着道路东面尽头的那个高墙堡垒。
“那边看着有点眼熟!”雷诺凝望片刻,忽然开口,“前几日,我带轻骑兵巡逻时,击杀过几个从那边窜出来的零散亡灵——那里确实墙高沟深。”
“既然这里是亡灵的诞生地,大将军,我们得赶紧回去!必须尽快攻打此地,索利丹要塞的兵力应该尚可一战,只是需要攻城武器.......”
玛尔兰抬手打断雷诺,眼中已燃起决断的光芒,准备为将来的美好新世界献上一份祭礼。她取下背上的白银之手战锤,双手平举于胸前,单膝跪倒在崖边,沉声念诵祷词:
“以圣光之名,生者向您呼唤,请赐予我们圣洁的力量和坚定的信念。
我等立誓:荡尽奸邪,捍卫世间的公道和正义;
我等立誓:怜悯弱者,守护他们垂泪时的安宁与尊严;
我等立誓:赐予罪人惩戒和救赎,令其在圣光见证下再度寻回正确的方向;
我等立誓:捍卫无辜与稚儿,让邪恶的阴影永不染指纯洁心灵;
我等立誓:以圣焰燃尽死亡污秽,以圣锤粉碎奸邪阴谋,让不洁之物在光明下归于尘埃;
我等立誓:世世代代捍卫生者的欢笑与自由,纵使血火焚身,信念不渝,纵使岁月更迭,守护不止,直至星辰燃尽,我心依旧永恒。”
众人紧随其后单膝下跪,祷词声在山坳间回荡。之后,玛尔兰心中又默念着另一套话语,忍不住轻叹:为了守护珍视之物,牺牲和付出在所难免,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道路?
当最后一个祷词音节消散在风中,白银之手猛然爆发出金白交织的辉光。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玛尔兰挺身站起,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将战锤高高举过头顶,双眼缓缓闭合。
此刻,丧钟镇的全景全貌,以及每一个驻扎于此的亡灵士兵、训练师们正在她的脑海中清晰铺展:执行官阿伦、亡灵卫兵伦道夫、暗影牧师萨维斯、术士训练师马克希米林、战士训练师丹纳尔.......你们本身就是怪物,然后调教出了新的一个个残酷冰冷的怪物。
但是,我也知道你们的痛苦,被死亡之力操纵的躯体,囚禁其中的悲苦灵魂。你们的自由意志被扭曲,说着不属于自己的话语,做着不属于自己的行径。你们被迫用利爪撕碎亲人,用尖牙啃噬挚友,你们的灵魂想发出呐喊却寂静无声,只能任由自己的躯壳在黑暗力量驱动下日复一日得持续做着残忍的行动。
但是今日,我将赐予你们安息和救赎,我会把你们的灵魂拯救出来!愿你们的灵魂早日回归暗影界,愿宇宙的循环生生不息!玛尔兰的脸庞被圣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眉眼中没有半分对亡灵的憎恨,只有悲悯凝结的圣洁光晕。
是的,正义需要祭礼,圣光需要祭礼,今日即由我等献上。创造之前必先毁灭!这些不自然的畸形产物,你们消亡吧!
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跳动着金白双色的火焰。当众人“圣光”的高呼冲破云层,白银之手的锤头骤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金色与白色的光流缠绕着战锤,如活物般膨胀、攀升,化作一道刺目白光直冲天际。
刹那间,光潮从天穹倾泻而下,如瀑布般笼罩整个丧钟镇。脚下的土地迸发出灼热的圣焰,木屋、墓碑、职业训练师们的躯体在光芒中一同燃烧。奔跑的亡灵化作燃烧的火炬,他们的哀嚎在圣焰中扭曲成蓝紫色的烟缕,最终消散为点点光尘。
众人以狂热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仍然沐浴在光芒之中的玛尔兰,似乎那既是审判邪秽的裁决者,也是以烈焰超度苦难灵魂的慈悲使者。
一日后,玛尔兰一行离开索利丹要塞返回血色修道院,玛尔兰依旧和小女孩美琳达同乘一匹马,和她一起揪着马耳朵,心情分外愉悦。
在临近血色修道院时,玛尔兰与萨拉塔斯展开心灵对话:“多谢你教我运用白银之手的方法,真没想到,你这仅剩个爪子的上古之神,竟还了解泰坦守护者的神圣武器。”
“毕竟我们与泰坦军团是宿敌,对方的手段多少知晓些。”匕首的低语带着诡谲的笑意,“但你为何知道我的真名?又为何对我与虚空维度如此了解?”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玛尔兰,是血色十字军大将军哦!”
“我无法窥探你的内心,无魂者!”萨拉塔斯的声线陡然惊慌,“请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存在?你能骗过那些低等虚空造物,却瞒不过我。”
“你明知我欺骗了你的同类,却仍选择助我?”
“同类?那些低等造物也配与我并称?”匕首的回应带着轻蔑的嗤笑,“混乱是如此甜美——这世界太过平静乏味了。”
“那你会失望的,混乱无非过程,秩序才是终点!”
“对了,我有一点不懂,你既然拿到白银之手,为何又要求你的同伴对外发誓保密?”匕首提出了疑问。
“一件神器而已,你们这些虚空造物,总是低估凡人的力量。神器再强能强过一支军队吗?现在这局势,我可不想变成所有势力聚焦的目标!”
匕首沉默不语,玛尔兰的回答似乎突破了她的思维极限。
“对话结束,小话唠,我要‘关机’了。”玛尔兰毫不留情地封闭心灵,任凭萨拉塔斯在意识边缘发出无声的絮语。
此刻法奥之墓已近在眼前,血色修道院的所有高层齐聚于此——玛尔兰预定为法奥重新举行葬礼的时间,也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