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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县白府讲武台。

白起已经坐到主位。

郑平安代表范睢前来,也可坐于右手桌案。

就在刚刚,白起制止了众人对军功的讨论。

“咸阳名录未公示,便无人有资格决议军功去向。”

但白起准了两人的比射建议。

此刻郑平安看着下方校场中央的两人。

微微挑眉。

此行本就是前来探寻白起所有人脉。

没想到还能看到公子康与人争功的意外之喜。

只是可惜,对方只是一个卑贱隶臣。

身份与之天差地别,根本毫无获胜希望。

若是哪位将军之子,就算夺功不成,自己也能帮他留得性命。

以待日后留作四贵的把柄。

蒙武等人此刻也紧盯着下方两人。

那野王军功录上。

第一条便写着,立功之人于百步之外,射中火把,点燃粮车。

此举确实能立刻辨别出立功之人。

不过可惜,整个咸阳谁人不知公子康自幼射术了得。

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其父高陵君的射术曾经师承宗室名将樗(chu)里疾。

“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号曰‘智囊’善射,能贯七札(一箭穿七层甲片)。”

《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

这也是公子康能顺利认领此军功的原因之一。

虽然刚才与县丞的空手搏杀,让众青年宾客皆高看苏哲一眼。

但空手搏杀并非是贵族子弟所擅长。

战场上也很少能遇到空手搏杀的境遇。

更多的是两军对垒,先行对射,而后与长铍(pi,长3.5米类似长矛的剑)方阵的对冲。

对于射术六艺,这类贵族世家才能支撑起的技艺。

没人看好庶民出身的苏哲。

校场中央。

公子康越来越紧张。

白起虽然制止了白灵。

却也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现在想除掉苏哲已是不可能,能做的唯有证明军功是他所为。

可他也只是熟读军功录。

对那晚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

一旦让他与苏哲对峙细节。

很可能被白仲看出破绽。

所以他才必须以比射的借口,堵住苏哲的嘴。

公子康现在唯有赌一把。

赌苏哲没办法复制那晚的所作所为。

赌自己比苏哲更像那晚的立功之人。

苏哲此刻也已经耗尽耐心。

这公子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自己大计。

“在射术上挑战我?”

“你想清楚了吗?”

此话一出,顿时再度惊的讲武台上一阵低语。

又来?又是如此傲慢的态度?

熟悉的蒙武等人,都忍不住瞪着眼睛。

难道此子连射术都有如此自信?

不熟悉的将领和郑平安,差点将入口的黍醴li(黍米酿的浊酒)喷了出去。

一介隶臣,敢这样和四贵公子说话的吗?

倒反天罡。

一时惊的几人都不得不放下酒樽,惊奇的紧盯两人。

公子康此刻也感受到了郭县丞的憋屈。

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言语。

射术之上,向来都是别人对他高山仰止。

此刻竟被如此蔑视。

手中柘木牛角反曲弓微微抖动。

《考工记》载“柘为上”优于桑木。

弓长七尺有余(169厘米)拉力三石半(百斤),是标准的贵族中型长弓。

“今日,若是证明不了,韩军粮草是你烧的。”

“你就把命留在这!”

话语说完,公子康毫不犹豫。

拔箭拉弓,将整根粗牛筋扽到微显透明。

弓身弯曲到极限。

“嘣!”

弓身荡起微尘。

不等众人反应,厚重的箭靶骤然被射穿。

众人惊异,这公子康之箭术果真不凡。

百步外还有如此威力。

苏哲眼睛一眯。

没想到这秦时的贵族子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公子康回看苏哲。

“吾自幼日射百矢,从无一日怠惰。”

“世人都说,吾背靠家族嚣张跋扈。”

“可就算没有背后世家,吾之射术也非世人所能企及!”

“你何以认为,能射的过吾?”

苏哲没有说话。

抬起白府侍从送来的桑木长弓。

与蜘蛛祭灵的视角交错,两点定位。

连射三箭。

“嗖!嗖!嗖!”

箭矢皆从公子康留下的孔洞中穿过。

讲武台上,再无一人说话。

皆是惊异对视。

这隶臣,不仅搏杀了得,连射术都如此不凡?

竟与公子康不相上下。

一时间,蒙武眉头皱起。

想起了蒙骜曾烦恼近身亲兵虽然都是精锐,但人数太少。

还个个傲气十足,谁都不服谁。

到现在也没比出个真正的统领。

若是能将苏哲带回去,以他的武艺绝对能压住那亲兵。

想到这蒙武便双眼冒光。

此子身份低微,正是招揽的好时机。

一旦错过,再想得到如此高手,只怕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一时间不仅蒙武,就连白起身边将领也都起了爱才之心。

可此刻的公子康,脸上没有丝毫露出意外神色。

反而手持长弓,两步快跑飞身踩上首级桩。

对讲武台上众人低喝。

“如此不分胜负,那就比第二项!”

“军功录上,吾于黑夜中,听百步外韩军甲片碰撞之音。”

“匿于暗处一一射杀。”

“尔可敢一试?”

苏哲双目一凝。

他到底想干什么?

冤枉你的人往往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公子康比世人都清楚,军工录上皆是苏哲所为。

如此还敢在自己强项上比拼?

对方又不是傻子,到底有何阴谋?

接着不等众人理解其意。

公子康便对侍从呼呵。

“铃来!布来!”

顿时众人一惊。

只见侍从将两个带有草绳的铜铃交于公子康。

而后,就在首级桩之上,公子康将黑布蒙于双目。

铜铃系与脚踝,手持长弓傲然而立。

“苏哲!你敢吗?”

这是要~听铃对射?

疯了?搏命吗?

一众宾客尽皆震惊莫名。

白起眉头微皱。

没想到,这公子康竟有如此骨气。

不惜与一隶臣搏命,也要将军功压在自己身上。

他明知比射不会占便宜,等的便是这听铃对射之机。

不管结果如何,世人都会猜想,一堂堂四贵公子都要搏命了。

定然是受害者。

否则何至于如此执着。

那隶臣就算真的与其旗鼓相当。

说不准也是傍着技艺在身,想要冒领军功之人。

公子康身侧的侍女焦急劝说。

“公子,何必如此?”

公子康晒然一笑。

“若不能在宴席上,让所有人闭嘴。”

“日后任何流言都可能引起王上怀疑。”

“家族荣光系与我一人。”

“死又何妨?”

“何况,我十数年无数次拉弓,无数次的苦练,我赌自己能赢他!”

公子康面朝苏哲。

“我秦人,从不吝于博命!”

“作为封君之子,更不会丢失秦人血性!”

“苏哲,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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