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绣春院的头牌滋味如何啊?”
绣春院?
头牌?
江实初略作思索,便想起了这件事。
上个月,前身跟狐朋狗友,也就是面前这人,叫田广翰的,一同去绣春院寻欢。
期间,花魁出场,一舞惊鸿。
前身被迷得五迷三道,恰好田广翰告诉他,有路子,可以找鸨妈买花魁一夜,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一千两银。
于是前身当场写下欠条,押上房屋田产。
可问题是,在记忆里,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花魁,而是个五大三粗的肥胖女人。
艹!
被骗了!
这分明是杀猪盘。
江实初眉头微微一蹙,“你想怎样?”
“想怎样?”
田广翰咧嘴一笑,笑容异常的猖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我想怎样?”
演都不演了?
“呵呵”
江实初冷笑,“昨日已还了五百两,若你只是想要钱,急于这一天两天的?”
“不错!”
田广翰嘴角一扯,露出阴毒的表情,“我要的,是你江家的宅院、产业,我要亲眼看见你一无所有!
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你肆意妄为,辱没了多少良家女子,让她们名誉受损,只能下嫁,吃尽苦头!”
江实初眉头一皱,“她们与你何干?”
“我家妹子,便是遭你荼毒,下嫁给田汉,被那畜生知晓在你家做过工,新婚之夜,遭人赶出门去,从此便再也嫁不出去了!”田广翰怒不可遏。
“呵。”
江实初嘴角一挑,面色彻底阴冷了下来。
“你家本就是田汉出身,又何谈下嫁?再者说来,你妹先前在我家做工,我何曾动她一次?你休得在此血口喷人!
反倒是,你家妹子为供你读书辛苦做工,你却骗了她,整日在外吃喝嫖赌!”
事实上,田广翰看似衣着光鲜亮丽,却是农户出身,带着妹子来到京城求学,妹子做工供着他,他却糊弄了事。
二人当年正是在学堂相识,在勾栏相熟。
“那又如何?”
田广翰咬牙启齿,“同样游手好闲,凭什么你入太医院,拿官身,步步高升?
而我,却毫无出路,终日郁郁寡欢!
老子偏要夺走你江家一切,尝一尝,做二世祖到底是什么感觉!”
最初,江实初对田广翰还有些同情,可听到这,这最后一丝同情也荡然无存。
说的天花乱坠,总结下来无非是四个字——
巧取豪夺。
该死!
封建王朝黑暗不假,黑的是赵齐这般,拼命努力却不得志的,而不是他。
正相反。
若非封建,岂能附在妹子身上吸血,整日逍遥快活?
“你家妹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实初冷笑道:“你在乎的不是她孤苦,而是那田汉不给彩礼,你没钱挥霍!”
“你!”
田广翰恼羞成怒,大声呵斥身旁的汉子们,“还不动手?赏银不想要了?”
听完江实初与他的恩怨后,汉子们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嘴里咕哝着骂了几句,啐了口唾沫,将江实初团团围住。
“江大人,您也莫怪我等心狠手辣,咱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担待着!”
一个庄稼汉,当先一锄砸向江实初面门。
江实初不闪不避,硬接一锄。
见他不慌不忙,煞有其事,众人哂笑出声。
“到底是享福惯了,不晓得庄稼汉劲大。”
“即便一品武夫,赤手空拳硬接也讨不到好处,更别说……”
“嘶!”
却见江实初捏住锄柄,轻飘飘一拽,锄头滑入手中,反手一棍敲向对方膝后。
“噗通”一声,庄稼汉跪地。
一群恶汉目瞪口呆,旋即决定一拥而上。
哪知江实初速度更快,三两下将几人放倒,并将目光投向为首的蒙面汉子。
此人身形宽大,步伐稳健,江实初只一眼,便看出他气血充盈,应当是武夫。
“武夫?一起上吧!我赶时间回家吃饭!”
“你找死!”
对方猛地踩地,如炮弹一般弹起来,借势向下方砸出一拳,直击江实初胸口。
这一拳,猛劲带动袖口,风声呼呼作响。
江实初稍稍侧身,避过此人的拳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捏住其手腕,向手臂方向稍用力一按。
“啊!”
对方惨叫一声,江实初趁他没反应过来,顺势将他死死踩在地上。
不错!
江实初扭了扭脖子,神色相当满意。
他力道虽不及此人,但身躯经先天根骨丹洗练,出手速度却远非此人所能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几个乌合之众,转眼的功夫,全消失在巷里。
这边闹得人仰马翻,很快引来了巡街衙役。
衙役问过情况,便将在场三人带到衙门。
田广翰还想抵赖,好在近来江实初名声向好,前来凑热闹的王大婶给他做证,很快便将整件事厘清了。
另一边,衙役也查清了武夫的身份,看向江实初的目光颇为惊异。
“江大人,没曾想你医术过人不说,武功也如此了得!”
江实初一愣,“怎么说?”
“此人名为钟汉,是本地武馆的武师,三品武夫,听说您只一招便将其制伏。
当真是,好手段呐!”
竟是三品武夫么?
按说,三品武夫一般是武馆的助教,在军屯或卫所里,则通常是小旗官,一身武艺,在普通人当中出类拔萃。
江实初淡然自若,“本医略通拳脚罢了。”
“佩服,佩服!”
“至于那该死的田广翰,胆敢暗算命官,骗人财物,强夺产业等数罪并罚,依律流放,永不得归还。”
衙役咧嘴一笑,“免得他再来骚扰大人。”
“嗯。”
“不过,他似是有话同您说,不知江大人愿不愿意再见他一面。”
“带他过来。”
江实初倒要看看,这厮能吐出什么象牙。
田广翰是被拖来的,屁股遭打烂了,站不起来,由两个衙役扶着。
田广翰气若游丝地说道:“我输了。
有一件事,求你……帮我。”
说到帮这个字的时候,他声音颤了一下,旋即眼中的锐气,彻底化为了黯然。
“你说,我不一定做。”
“求你,帮我照顾翠翠,是我对不起她。”
见田广翰眼中浮现出哀求,与卑微,江实初也是不禁叹了口气。
“算你还有点良知。”
他倒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毕竟,田银翠他见过,是个善良的姑娘。
“你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好田银翠。”
田广翰如蒙大赦,一时间痛哭流涕,用力在地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江大人,多谢江大人,多谢江大人!”
江实初并未理会,转身便出了衙门。
“田银翠,住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