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陈砚登上了自己的账号。
主要是老赵也在线，好像是在观战，他没好意思顶号。
他跟慢慢约了一局友谊赛，三天没下棋了，手太痒。
棋局结束，评分D，没出结算动画。
最主要的是，他还输了。
“砚，你今天的棋好呆，是心情不好、累了？”局后，慢慢发来消息，大概是在关心他。
他居然被天然呆评价为好呆！
不得了了！
他哪知道这卡副作用这么大，三天的时间都已经过了，结果灵感还没回来。
刚才的一局，他下起棋来，感觉脑袋里左边是水、右边是面。
——稍微一摇，就成了一团浆糊。
下棋没灵感非常痛苦，他算是知道那些普通人是什么状态了：就是定式下的有模有样，一个变招，战斗起来一碰就碎。
陈砚就差点被变招碰碎了，好在他基本功扎实，勉强能稳住不输太多。
“是有点累，今天上学忙了一天，晚上下棋感觉思路运转不开。”陈砚现编。
慢慢显然是没发现他话语中的前后矛盾，又发来一条消息：“砚，你该去休息，恢复棋力，不然脑袋里要打劫了。”
“打劫”可还行，说的是他会头疼吧？他又不是真累，现在时间还早，哪睡得着。
正好，赵毅的对局开始有几分钟了，去看看。
他点开，强势围观。
慢慢也没打算这么早睡，随他之后，不约而同的也进来观战。
观战名单上，居然已经有了三十多号人，除了已经认证职业初段的余慢半拍以外，还有几个职业棋手，李贺川九段居然也在。
有意思，老赵这么受欢迎了？
……
晚上吃过饭，赵毅登上了自己的野狐围棋账号，好几天没下棋了，今天正好有空，他打算来一盘。
匹配成功。
一看名字，还是个熟人，这不是他伙计老钱吗？
当年他俩从一场比赛认识，后来经常在比赛中碰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重操旧业成了数学老师，老钱跑去做了棋具生意，过得比还他滋润不少。
赵毅发了个握手的表情，老钱也回了个。
老钱执黑，摆开中国流的阵势。赵毅却乐了，他简单的应以二连星布局。
这两周一有空，他就跟师兄们取经，现在已经对中国流有了更深的理解。
中国流不是不能下，而是不能这么下，他打算赢了这把，再邀请一局，来个正反手教学，也好在老伙计面前秀一波操作。
他正要落子，右边观战人数却发生了变化。
4人在看。
一眼扫去，两个野狐9段，名字不熟。
倒也正常，平时他下棋也有人闲着没事来看个乐。
他没在意，按照原定计划，小飞挂黑棋星位，黑棋飞，简单防守。
几手过后双方定型，轮到黑棋先走，黑棋却没有急着落子，而是在聊天窗口发来一个问号。
怎么突然不下了？赵毅奇怪，他下一首就可以直接碰到小目上去，正想在老伙计面前大显身手来着。
老钱已经在评论区跟人聊上了：
“李贺川九段、崔岩九段、梁云飞六段、徐宏五段、余慢半拍初段，您们怎么有空来看赵毅和我下棋了？”
赵毅鼠标停在空中，突然觉得这棋下起来有些烫手。
这老钱棋艺不见涨，做生意的本事倒是不错，单看网名都能把这几个职业棋手一一叫出来，还按资历排了个序。
不过他也好奇，这些人跑来看他们这两个臭棋篓子干什么，难道是什么团建活动？
“除了李九段，其他几个都是临安棋院的职业，你认识？”老钱微信私聊。
赵毅鼠标一点，白棋终于“碰”了上去，他也是莫名其妙，他哪能认识临安市的人，这都离了多远了。
黑棋扳，白棋反扳。
崔岩九段倒是回复了，他玩笑道：“没啥没啥，余妹妹说找了个对象，我们这不是闲着，都来把把关。”
“啥，对象？”赵毅懵了，赶紧回头。
还好，背后没人。
别吓人，他跟老钱娃都要成年了，什么对象不对象的！
黑棋打吃，白棋粘住。
崔岩也是个妙人，他吓大家一跳后，这才解释：“是练棋对象，小余说他学了不少东西。”
黑棋粘住，赵毅拆了一手，搭建好眼位。
他也没跟余慢半初段拍下过棋啊，难道是陈砚干的？
趁着黑棋计算，他点开对局记录，对legend，一胜一负，就这两盘。
黑棋贴起，白棋扳，黑棋脱先挂角，白棋顶一个。
他早有研究，落子飞快，抽空点开获胜的那盘。
“起手就是个骗招？低级招数肯定骗不到职业吧，陈砚这小子想什么呢。”
继续快进。
“好家伙，陈砚这小子骗上瘾了，一个没骗到，又来个大斜！”
这小子一天到晚，光研究些抽象的招法，正常人谁会深入研究这大斜，又不是职业九段。
读秒声响起，他赶紧切回去。
黑棋没有强行作战，而是补了一手，加强自身，他抓住机会，二路先手扳，安定自身。
他双线操作疯狂，一路快进。
那一秒种，APM突破200！
他的心思早就飞到这局棋外面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学习陈砚的棋谱。
“黑棋的战意很强啊，开局中刀还一直反扑，陈砚的棋也是有意思，优势不防守，反而跑去跟人以攻对攻。”
“精彩精彩！”
不得不说，这局比起他常看的职业高段快棋也差不了多少。
切回去随便应付几下，继续看下一盘。
“嗯？这是在干啥？你来我往，还怪谦让的嘞。”
他见黑白两方在棋盘上作画，忍不住吐槽，是陈砚的风格没错，这是把人家临安棋院的种子带歪了，难怪被人围观考察。
好在也就开始几步乱走，后续还是蛮正常的……按照他对陈砚新的认识来说。
“咦，这一手很有意思，非常轻灵，进可攻退可守，妙手啊！”
“这一手也不错，弃子争先，大局判断的非常好。”
“这一手什么意思？这就送了？但是对手怎么不吃？换他肯定先收下了。”
“陈砚怎么投了？不比官子了吗，输赢还不好说的吧。”
精彩倒是精彩了，但有些棋太过抽象、境界太高，他不是当事人，确实看不懂。
他好像又想起了周末站在解说台上胡编乱造的场景。
这两孩子都挺有想法的，一个业余4段，一个职业初段，下棋的水平反正都比他强，他仿佛看到了夏国围棋界冉冉升起的两颗新星。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感叹一声，他关掉棋谱，专心对弈。
半小时后，对手投子，他胜二十目。
这局赢的太轻松，刚才看棋谱又太精彩，一番对比之下，他有点意兴阑珊。
不过他也能理解。
老钱现在跑去做生意了，而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连带着手上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了，完全不像当年，能跟他从头杀到尾。
他正准备收拾收拾休息，手机突然亮起。
“老赵，帮我个忙，约一下陈砚那孩子，我想跟他聊聊。”李贺川发来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