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在下次进入《华夏》时能够拥有随时切出寻求场外援助的机会。
林檎并不着急立刻重返秦末,回到那段身临其境的烽火年岁。
毕竟,相较于在现实中为绩点,为实习,为那虚无缥缈的前程而烦恼。
似乎从源头,也就是自家祖宗开始奋斗,听起来要........简单那么一点点?
所以在现实中等待暂停的冷却时间完成再进入游戏,也是为了重铸祖先荣光而做的提前准备。
因此,林檎硬是按捺住了立刻投身那段历史洪流的冲动,回归了身为土木系大一学生的平静日常。
早晨七点四十五的铃声依旧准时将他从酣梦中唤醒,然后在超高速洗漱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教室。
专业课的教授声音催眠地讲着混凝土标号和配比,听得林檎哈欠连天,脑海中不时闪过樊哙那蒲扇般的大手。
他暗自嘀咕,樊哙这等猛汉,想必在现代也是一个扎钢筋的土木圣体。
至于那台游戏机的测评视频,林檎也在上课的间隙给糊弄了过去。
毕竟只需要挂个摄像头在胸前,进行开箱的拍摄,然后念几句官方宣传稿就能交差。
稿子上都写的是什么“次世代沉浸体验”,“颠覆传统交互”,“对标行业顶流任地狱”,林檎自己听着都脸红。
但微信那边老板似乎对素材很满意,尾款到账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钱挣得,好像比在秦末给刘邦打工轻松的多。
这种现实和历史间的奇妙割裂感,让林檎对《华夏》充满了期待。
终于,当现实中的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四十八小时过后,游戏机的屏幕上方多了一个暂停的古朴标识。
这也提示着林檎重新进入《华夏》中的机会到了。
于是在当天晚上熄灯后,林檎拉上折光的帘子,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
是时候回去看看那位“开局一条命,剧情全靠编”的祖宗现在发育得怎么样了。
带着几分游戏上线前特有的期待与忐忑,林檎深吸一口气,点下了【继续游戏】。
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林檎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院落之中。
陶碗碰撞的声音在耳畔肆意徜徉。
未等他仔细打量四周,一股庞杂的记忆洪流便猛地涌入脑海。
那是【林檎】在刘邦身边这段时间的经历,以走马灯的形式在脑内放送:
这段时间,刘邦麾下的沛县义军逐渐发展壮大,而或大或小的议事也都邀请他参与。
虽然多是些安抚地方,招募兵勇的琐事,但也算进入了核心决策层。
萧何等谋士也对他礼遇有加,时常拉着他探讨些许时局方面的问题。
樊哙那莽汉更是认准了林檎是个“有大学问的”,时不时就拉着他喝酒吹牛,言语间颇为亲近。
而这几天,沛县的义军在刘邦的带领下,接连攻取了附近几处负隅顽抗的小坞堡,如石门寨、犬牙集等。
虽都是些无名小寨,却也缴获了些许粮草器械以充军资。
更重要的是,这些胜利可以极快的加强队伍的凝聚力,让沛县义军更加成为一个整体。
此刻,正是刘邦为了庆祝连战连捷在临时的府衙内设宴,与麾下众兄弟庆功。
而林檎的座位则赫然被刘邦安排在了自己下首的客位首席。
仅次于萧何、曹参这些老兄弟,足见其恩赏与看重。
记忆接受完毕,林檎的眼神旋即恢复清明。
他端起面前案几上的陶碗,浅酌着碗中略显浑浊的米酒,目光扫过堂上的众人。
主位之上,刘邦红光满面,手中陶碗频频举起,与众人吆喝着对饮。
萧何,曹参则分坐其左右,虽也带着笑意,眉宇间却不失稳重。
樊哙袒露着臂膀,正与旁人划拳斗酒,声震屋瓦。
夏侯婴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不时甩出几句插科打诨的荤话,炒热气氛。
“诸位兄弟!”刘邦一饮而尽,将陶碗重重顿在案上。
待众人目光都朝他看齐时,刘邦朗声道:
“自起事以来,我等连战连捷,士气如虹!这都是诸兄弟用命换来的!
待日后大事一成,我刘季绝不食言,定与诸君共享富贵!”
“愿随沛公,虽死不悔!”
堂下众人轰然应诺,气氛愈发热烈。
正当刘邦满意于手下的回答,得意的捋着胡须时,府衙之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樊哙反应最快,伸手便握住了身旁的剑。
不过当此人跌跌撞撞的摔入院中时,鼓噪的众人便停下了动作。
是刘邦的斥候。
“报——!报——!”
斥候浑身尘土,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他几乎是滚鞍下马,一进厅堂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而急切:
“沛公!不好了!丰邑.......丰邑被雍齿那厮占了!”
宴席内的喧嚣瞬间褪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名斥候。
信使喘着粗气,带着哭腔继续道:
“雍齿他还......他还打出了魏国的旗号,说是奉魏王之命,前来“规复”丰邑!”
哐当!
刘邦手中的酒碗应声落地,砸在粗砺的地面上碎成残片。
残酒飞溅到地上,汩汩流淌着。
他霍然起身,额上青筋暴起,一股狂暴的怒气自身上炸开。
所谓赤龙噬人,也就是如此景象了。
“雍齿!”刘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噬人的寒意。
“这竖子安敢行如此下作手段!吾平日待他不薄,竟敢背我投魏!”
丰邑,那是刘邦的故乡,是他起家的根基所在,更是他家眷与亲族的安身立命之所!
雍齿的背叛,无疑于釜底抽薪,直接攻击到刘邦的心窝!
“噌——!”
刘邦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青铜的剑锋闪烁着寒光。
他怒吼道:
“点齐兵马!都随我一齐杀回丰邑,我要亲手将此獠碎尸万段!”
“好!我樊哙愿做先锋,随沛公一同诛杀叛贼!”
樊哙第一个跳了起来,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
一时间,众武人义愤填膺,纷纷请战,炽烈的杀气随着呼喝逐渐弥漫。
和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武斗派不同,萧何则思考的更加深入一些。
在和曹参极快的眼神交流后,他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
“还请沛公息怒!丰邑乃我等根基,雍齿此举断吾等后路,其心可诛。
然仓促回师下,以丰邑之城坚,及雍齿反叛后必然的防备。
吾等强攻之下,只怕徒增伤亡,折损我军的锐气,请沛公三思。”
曹参亦紧随其后,拱手道:
“萧县丞所言极是。
雍齿打着魏国旗号,其势不明。
若背后真有魏军之支持,此等进击之举更需慎重,还请沛公三思!”
然而,此刻的刘邦正是怒火攻心之时。
左膀右臂的劝诫之举在他看来,这无异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三思?思个甚!”
刘邦一把踹开案几,怒目圆睁。
“我刘季的家都被人抄了,还三思什么!
此时不杀回去,天下人将如何看我?我沛县的父老乡亲,又将如何看我!”
萧何与曹参脸色微变,见沛公已然听不进劝,相视一眼,皆是无奈苦笑。
他们也深知刘邦此刻怒火中烧,再劝也无益,反而是火上浇油之举。
下一刻,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客位首席那位年轻的世家子身上。
此时,或许也只有这位奇思妙想的林子诚才能想出什么奇策妙计,或者能稍稍平息沛公的雷霆之怒了。
两道饱含期盼与无奈的目光,顿时沉甸甸地落在了林檎的身上。
林檎此刻还没对这极快的情绪转变中回过神来,手中的竹著甚至还夹着菜。
他表面上维持着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是波涛暗涌。
雍齿叛丰在刘邦创业的早期也算是一大劫难,处理不好,这支初生的势力很可能就此夭折。
他倒是有【暂停】这张底牌,可以出去查阅更详尽的史料,寻求万全之策。
但......真的需要吗?
方才那斥候所言,还有自己这两天在现实中零星查阅的关于魏国复国初期魏咎处境的资料,此刻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着。
雍齿此人反复,史有定论。
而魏国新立,根基不稳,魏咎真会为了一个雍齿,为了区区丰邑,就与沛县这支势头正劲的队伍死磕到底吗?
其旗号出现在丰邑,想必更多的是一种姿态,一种威慑。
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在林檎心中成形。
他深吸一口气,迎向刘邦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眼,缓缓站起身来。
“吾有一计,还请沛公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