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陆舟从身边掏出一叠钱，数了十张大团结递给方芳：“你之前放在我这的五件衣服，全部卖掉了，共一百块，你拿着。”
林婉仪愣了愣，看看丈夫，没说话。
方芳连连摆手：“太多了，我一件成本才十块。”
陆舟笑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做生意必须要赚钱，任何不赚钱的生意都是耍流氓。”
方芳想了想：“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之前放了两百块在我这当启动资金，我自己一分钱都没出。所以现在这一百块你留下，就当我们一人投入一百，这样我也觉得心安理得一些。”
陆舟：“你刚才给我看过账本，你那边所剩的钱可不多了。”
方芳莞尔一笑：“只要你这几天内把我带来的这批衣服卖掉，我这边的钱不就又会多起来嘛！”
陆舟颔首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事情谈妥，方芳以太晚回江北不方便为由，谢绝了夫妇俩留她吃晚饭的邀请，带着女儿小雨离开。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外的世界。
林婉仪问道：“你刚才跟方芳说衣服卖掉了，可那五件衣服明明还在我们家的衣柜里。”
“没规定说我不能买啊！”陆舟道：“这几件衣服你都试过，穿起来那么好看，你又喜欢，我干嘛还要卖给别人。”
“可……可我也用不着那么多呀！”
“五件哪算多，以后我们要买个很大的房子，里面搞个衣帽间……”
“衣帽间是什么？”
“额……你可以理解成是你放衣服的仓库。”
“天啊！那得多大？要放多少衣服？”
“起码要比我们现在住的家大。”
“老公，你又哄我开心……”
“我哪是在哄你，我是在告诉你很快就会实现的一件事。”
夫妻俩肆无忌惮地秀着恩爱。
窗外，瓯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方芳母女在弄堂里渐行渐远、却充满希望的身影。
……
两天后，侯兵家。
吊扇在头顶呼呼地转，搅动着夏夜的闷热，也带起桌上几瓶冰镇啤酒冒出的丝丝凉气。
陈建国猛灌了一大口啤酒，满足地哈出一口气，然后便冲着陆舟挤眉弄眼，嘿嘿直乐。
“阿舟，可以啊你！今天带来那个方芳，脸蛋、身段都没的说，快说说，怎么勾搭上的？”
旁边的黄卫华、侯兵立即竖起了耳朵。
“多漂亮？有婉仪好看吗？”
“那肯定没婉仪好看，不过家花不如野花香，都是男人……”
咳咳——
陆舟干咳两声，打断了陈建国的话。
前世他们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除了吹牛就是聊女人，可现在陆舟已志不在此。
“方芳挺可怜的，丈夫去世，独自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感觉婆家、娘家对她都不怎么好。人家现在跟我，就是正正经经合伙做点衣服糊口，清清白白。”
“得了吧！”陈建国调侃道：“我看方芳一直站在你旁边，看你那眼神都快要发光了。”
“没有的事，以后别说这种话。”
陆舟的语气很平静，但几个好友都能听出，他说得认真。
看来这个玩笑不适合开。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严肃，陆舟放下酒杯，又对陈建国道：“现在把生意做好才是正事，我跟方芳说过，下一批衣服凑到五十件一起拿给你。”
“没问题。”陈建国拍了拍胸脯，“说起来，我是真没想到这批女装这么好卖，才一天半功夫，三十多件就全卖完了。”
“阿舟。”黄卫华有些羡慕道，“你给建国排的这阵很好，什么时候也给我安排个？”
“你小子反应太慢，不适合。”陈建国得意道，“前天我遇上了市容纠察，幸亏眼疾手快，三两下就跑没影，若换了是你在场，八成要被抓现行。”
“尼玛！”黄卫华反驳道，“老子反应比你快多了。”
陆舟夹起一片卤牛肉放入嘴里，嚼了几下，突然问道：“卫华，跟你打听个正事。上次我跟建国聊了下你们电缆厂的事，现在你们用的铜还都是计划内的吗？”
黄卫华摇摇头：“最近厂里在搞增产增效，也开始生产计划外的产品了。”
陆舟好奇道：“生产计划外的产品，上面也会给你们拨计划内铜？”
黄卫华耸耸肩：“那肯定不会啊，只能靠厂里东省一点，西挪一点，不过还是有很大缺口，现在铜材又特别紧缺，连废铜都被人抢抢走。”
陆舟往椅背一靠：“我有搞到铜的路子，你想办法帮我安排下，跟你们厂领导见个面。”
几人闻言，都感到有些震惊。
陆舟最近卖鞋赚了不少钱他们是知道的，可倒卖铜材那得是多大的手笔？几千块砸下去，怕是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阿舟，这玩意儿风险太大了吧！”陈建国道，“你可得再三慎重考虑。”
“建国说得对。”侯兵附和道，“你现在又是卖鞋子，又是卖衣服，一天几十、上百的进账，还不满足？步子一下扯太大了可不好。”
陆舟微微一笑：“我自有主意。”
黄卫华摊手道：“跟厂里领导说一下没问题，但领导见不见我就不好说了。”
陈建国揶揄道：“得了吧！就你们那小破电缆厂的领导，还摆什么架子。”
黄卫华：“人家摆不摆谱也不是我说了算啊，我总不可能去把人家桌子给掀了。”
“行了。”陆舟道，“你就跟他说我能搞到铜，其他我自有安排。”
“没问题。”黄卫华道，“明天早上我就去跟我们分管这块的副厂长说。”
陆舟又看向陈建国：“我搞到铜材后，运输方面可能需要阿娟打个招呼。”
陈建国的妻子王娟在国营运输公司上班，交通运输方面正是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虽然海城到瓯城的交通运输还算方便，但有现成的关系可以用，自然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成功人士的最重要能力是整合资源，而不是一个人包打天下。
“一句话的事。”陈建国道，“你直接跟她说就行。”
几人继续喝酒聊天。
侯兵突然发问：“阿舟，你真打算倒腾铜？”
陆舟颔首：“自然不是说着玩。怎么？你也有想法吗？”
侯兵没有正面回答，继续问道：“做这事，需要很大的资金量吧？你现在的钱够了？”
陆舟淡然道：“大有大的玩法，小有小的玩法。可以说一分钱不差，但多多益善。”
侯兵犹豫了下，道：“我手头有一千五的闲钱，你若需要的话，可以先拿去用。”
陆舟笑道：“要不要入股？”
侯兵连连摇头：“入股就免了，我还怕你把我亏光呢！”
陆舟挑了挑眉。
泼天的富贵，你小子愣是不接啊！
“行，拿来吧！过几个月还你。”
“没问题。”
说罢，侯兵便起身到自家五斗橱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捆扎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十元“大团结”，共一百五十张。
陆舟收下钱，也没多说什么。
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好兄弟，但现在若说什么利息、分红之类的话又显得太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