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助本官荡平云霞山,这大当家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
“不止如此,本官可以向州府上书,对你云霞山进行‘招安’。”
“你手下的弟兄,可以编入县衙团练,吃上皇粮。”
“而你李义,将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匪寇,而是我大乾朝廷册封的巡山校尉!”
“从匪到官,光宗耀祖,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魏真说完,静静的看着李义,等待他的回答。
“官身!”
“复仇!”
这两个词像两柄千钧重锤,狠狠砸在李义的心坎上。
他粗重地喘息着,眼中交织着挣扎、渴望、贪婪与疯狂。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当土匪只是权宜之计。
他做梦都想洗白身份,光耀门楣。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与他最渴望的复仇,捆绑在了一起。
看着他动摇的神情,魏真抛出了由魏公公精心设计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日后,本官会亲率官兵,佯攻山寨前门。”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独眼狼生性多疑且自负,必会亲率主力迎战,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
“届时,你只需……”
魏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在后山粮仓放一把火,制造混乱。”
“然后,打开后山那条只有你们几个头领才知道的暗道,引本官的精锐杀入。”
“到那时,前有官兵压境,后有奇兵突袭,腹地起火,人心惶惶。”
“独眼狼插翅难飞,大事可成!”
计划周密,环环相扣,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李义能想象到那时的场景,独眼狼在正面陷入苦战,却不知死神已从背后悄然降临。
所有的犹豫和挣扎,在这一刻,被这套天衣无缝的毒计碾得粉碎。
李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比自己还要年轻,心机城府却深如渊海。
面对他,李义心中再无半分抗拒,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他猛地松开剑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噗通”一声,他单膝跪倒,头颅深深垂下。
“李义,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决绝,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
“李当家快快请起!”
魏真笑着上前,亲手将李义扶起,姿态亲切无比,仿佛刚才的一切算计都未发生过。
“今后我们便是自己人,不必行此大礼。”
他温和地说着,扶着李义手臂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容拒绝。
“对了,本官听说,前任知县黄明德曾许诺给独眼狼三万两白银,不知这笔银子,如今藏在何处?”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聊一件家常小事。
李义闻言,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他骇然地看着魏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连这种只有他和独眼狼等极少数核心人物才知道的秘辛,对方都了如指掌!
这位魏大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云卢县的秘闻?
恐惧过后,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从他眼底深处闪过。
三万两白银!
那可是一笔足以让他下半辈子都花不完的巨款!
他连忙压下心神,将那份贪欲深深埋藏,换上一副更加恭敬的神态躬身道。
“回大人,此事机密,只有独眼狼一人知晓具体的藏匿地点。”
他微微停顿,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似乎在尽力为新主子分忧。
“但我猜测,定与他在县城里的某个秘密据点有关。”
“请大人放心,待杀了独眼狼,我定会掘地三尺,为大人找出这笔银子!”
他语气恳切,仿佛已经将那笔银子视作献给魏真的投名状。
“好,那本官就静候佳音了。”
魏真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温和依旧,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似乎完全相信了李义的忠诚,只是在心底冷笑这。
这三万两,你没命拿!
送走李义,魏真脸上的温和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他的神情只剩下如万年寒冰般的冷漠。
他走出破庙,晚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拐子张从阴影中现身,话语中带着一丝迟疑。
“大人,此人……”
魏真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个可以利用,也必须除掉的工具。”
他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知道,李义这种人绝不能留。
“他心中的贪婪和野心,比仇恨更加炽烈。”
“这种人,永远喂不饱。”
“给他一个校尉,他就敢想将军。”
“给他一座云霞山,他就敢图整个云卢县。”
魏真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带丝毫感情。
“用他,是因为他的恨意能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
“杀他,是因为这把刀太容易反噬其主。”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转瞬即逝。
【严嵩:可以啊,小子,用人如用鹰,饿着它,它才能为你搏击,喂饱了,它就会琢磨着啄主人的眼睛了。】
【和珅:区区一个山匪,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官身承诺,就换来整个云霞山和三万两雪花银,这笔买卖,赚大了!】
【魏忠贤:干净利落,斩草除根,咱家就喜欢小子你这股狠劲儿!后续的手尾,一定要料理干净,不能让这李义的死,在降匪中掀起波澜。】
魏真嘴角微翘,心中已有定计。
他翻身上马,对着拐子张等人下令。
“回城,准备唱一出大戏!”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自信。
……
接下来的两日,云卢县城风声鹤唳。
县衙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告示言辞激烈,声讨云霞山匪帮,历数其罪。
衙役、乡勇、团练被尽数动员起来。
他们在城中校场操练不休,磨刀霍霍,杀气腾腾。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笼罩在一种大战将临的紧张氛围中。
各种消息通过“蛛网”的渠道,或明或暗地传上了云霞山。
聚义厅内,独眼狼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砸在地上。
他满脸横肉因狂怒而扭曲。
“那姓魏的小白脸,真是不知死活!”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以为坐上县令的位子,就能动我云霞山了?”
他怒吼着,唾沫星子横飞,整个聚义厅里都回荡着他粗野的咆哮。
“传令下去,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他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独眼狼环视着手下的小头目们,眼中凶光毕露。
李义垂手立于一旁,低眉顺眼,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心中却在冷笑。
蠢货,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