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真怒极反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
不把这群人的骨头敲断,自己在这云卢县,将寸步难行!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脑海。
【魏真:各位老师,遇上滚刀肉了,阳奉阴违,如何破局?】
【和珅:此乃吏治常态,小恩小惠,拉拢一批,寻个由头,敲打一批,恩威并施,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严嵩:和大人所言极是,为政者,贵在‘忍’与‘稳’,你根基未稳,不易操之过急,可先宴请诸吏,许以好处,分化瓦解,则局面自开。】
和珅与严嵩的建议,都是权臣的阳谋正道。
稳妥,却也缓慢。
可赵启年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
他等不起!
就在此时,一条霸道无匹的信息,从聊天框中弹出。
【曹操:竖子!妇人之仁!治世用能臣,乱世用酷吏!
这云卢县已是生疮流脓之地,岂能用温吞汤药?
此时不用雷霆手段,更待何时?
孤教你一招,何为“立威”!】
魏真精神一振,连忙请教。
【曹操:无需多言,只杀一儆百!那姓钱的,不过一跳梁小丑,正好用来祭旗!
以‘延误公务,顶撞上官’之罪,当众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打到他皮开肉绽,打到他哀嚎求饶,让所有人都看见,违逆你的下场!】
这番话,充满了血腥气,却也直指问题核心。
魏真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曹操说的是对的。
在这乱局之中,仁慈与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
魏真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他死死盯着钱扒皮,一字一顿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寒冬里的冰凌,刺得人耳膜生疼。
“钱有德。”
钱扒皮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被魏真那眼神一看,竟有些心头发毛。
但他仗着自己资历老,有靠山,依旧强撑着。
“大人有何吩咐?”
魏真厉声喝问。
“本官吩咐你清查案卷,你却在此妖言惑众,阻挠公务,是也不是?”
钱扒皮梗着脖子狡辩。
他试图用这种看似恭顺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抗拒和轻蔑。
“下官……下官只是为大人着想,何来妖言惑众之说?”
魏真冷笑一声,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震整个院落。
“为本官着想?”
他盯着钱扒皮,眼神里满是嘲讽。
“我看你是为黄明德、李虎那样的贪官污吏着想!”
“是想继续尸位素餐,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来人!”
两名身材高大的衙役闻声出列。
他们互看一眼,脚步却有些迟疑。
“将这延误公务、顶撞上官的刁吏钱有德,给本官拖出去,就在这院中,重打三十大板!”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书吏衙役都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魏大人,翻脸竟如此之快,手段如此酷烈!
钱扒皮更是脸色煞白,他没想到魏真竟敢来真的!
他尖叫起来。
“你敢!魏真,你不过一介代县令!我……我乃朝廷在编的书吏,你无权对我用刑!”
“我背后是张家,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以为搬出靠山,能让魏真投鼠忌器。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个刚刚从地狱爬回来的狠人!
魏真看着那两个还在犹豫的衙役,眼神变得愈发森寒。
他缓缓开口,对行刑的衙役说道。
“他多叫一声,便加五板!”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意。
“打死了,本官担着!”
这十二个字,仿佛十二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两名衙役浑身一颤,看向魏真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恐惧。
他们知道,这位新来的大人是说真的!
他真的敢杀人!
再无半分犹豫,两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他们一把架住还在叫嚣的钱扒皮,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院子中央,按趴在刑凳上。
钱扒皮的威胁戛然而止。
“魏真你个毛头小子,你敢……啊!!”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啪!”
笞杖带着风声,狠狠地抽在他的屁股上。
衙役高声唱数。
“一!”
钱扒皮还在疯狂咒骂。
“啊!我跟你拼了……嗷!”
“啪!”
又是一板狠狠落下。
“二!”
他搬出了最后的靠山,声音凄厉。
“张家不会放过你的……啊!!”
“啪!”
“三!”
钱扒皮厚实的裤子应声而裂,一道血痕瞬间浮现。
行刑的衙役被魏真那句“打死了,本官担着”彻底镇住。
他们下手再无丝毫保留,每一板都用上了全力。
沉闷的击打声,钱扒皮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在死寂的县衙大院里回荡。
听得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书吏们个个面无人色,两腿发软。
他们看向魏真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轻蔑、看戏,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敬畏。
板子打到二十下,钱扒皮的叫声已经变成了微弱的呻吟。
他身下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当第三十板落下时,他哼都没哼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魏真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还有谁,觉得本官的命令,不合规矩吗?”
鸦雀无声,整个院子里,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恐惧。
魏真点了点头。
“很好。”
他看着这群吓破了胆的下属,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本官再重复一遍,清查所有积压案卷,汇总到正堂!半日之内,本官要看到结果!”
话音刚落,之前还如同泥塑的众人,仿佛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瞬间动了起来。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冲向各房,翻箱倒柜,搬运案牍。
整个县衙上下,第一次呈现出一种忙碌而高效的景象。
他有条不紊地按照聊天群里和珅和严嵩的教导指挥着,将案卷分门别类,按时间、性质、轻重缓急一一标识。
原本一团乱麻的县务,在他的调度下,竟真的在短短半天之内,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夕阳西下,余晖将魏真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重新运转起来的县衙,心中却没有半分胜利的畅快。
只有一阵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得到了一个血淋淋的结论。
权力,从来都不是别人赐予的。
它真的是从鞭子和鲜血中,硬生生抢来的。
……
经过一个多月的铁腕整治,云卢县如同被一场暴雨冲刷过的土地,正焕发出勃勃生机。
昔日县衙门前门可罗雀,如今却是人头攒动。
百姓排队递交文书,而各房书吏衙役们也一改往日拖沓怠慢的作风。
个个精神抖擞,批复案卷、处理公务的效率高得惊人。
曾经怨声载道的市井间,如今多了几分喧嚣与活力。
农田里,久违的垦荒号子此起彼伏,商贩们也敢于大声吆喝。
久被压抑的民怨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百姓脸上逐渐浮现的,久违的安稳与希望。
这片土地,在魏真的治理下,竟真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夜幕深垂,魏真批阅完最后一卷公文,打开了聊天群,在公屏上说道。
“各位,我这大半个月的治理,可还入眼?”
和珅的头像率先亮起,字里行间带着些许的赞赏。
【和珅:小子,干的挺不错,效率是真高,比那些个只会喊口号的清流强多了,就是这手段嘛,还得多学学!】
严嵩的回复则是一如既往的阴冷与克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
【严嵩:哼,小打小闹,初见成效罢了,你根基未稳,切莫得意忘形,不过,这‘以雷霆手段治乱’,倒是学到了几分精髓。】
而曹操的文字,则如其人,霸道而直接。
【曹操:有我三人的指导,这一个多月时间,若是连个小小县城的事务都处理不好,你也就是个庸才罢了,不过,你这成绩,尚可入眼。】
魏真心中百味杂陈,看来自己未来的还很长,要面对的挑战和危机会更多,自己的奸臣之路,怕是无法回头了。
就在这时,和珅忽然发了一条消息。
【和珅:这都一个多月了?这群里,也该有新人进来了。】
【曹操:算算时间,应该快来了吧!】
“新人?什么新人?”
魏真心中一动,群里加上上自己一共是四人,难道以后会有新的奸臣加进来?
和珅发了一个“奸臣专属”的神秘表情包,然后卖了个关子。
【和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夜色如墨,死牢。
被判了秋后问斩的黄明德,此刻却异常的平静。
他蜷缩在最深处的牢房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一个狱卒提着食盒,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牢门前。
狱卒将饭菜从栅栏下塞了进去。
黄明德没有碰饭菜,而是从怀里摸出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他连同一封用油纸包好的信,一起递了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夜枭。
“王二,这是我最后一点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