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晌午,院子里的老槐树影斜斜地铺在地上,海云帆蹲在树荫下搓麻绳,手指被勒出红痕。这是闻宝托他弄的,说要编个“捕鼠笼”抓那只总偷窝窝头的老鼠,可他搓着搓着就走了神——绳子上沾着点皂角香,让他想起早上帮风铃捡发簪时,她发间飘来的味道。
“蹲这儿搓麻绳当和尚呢?”风铃端着盆浆洗好的衣裳从屋里出来,晾衣绳不够高,她踮着脚往上够,后腰的衣料被扯得绷紧,露出一小片白生生的皮肤,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草屑。
海云帆的脸“腾”地红了,慌忙低下头假装搓绳,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她“哎哟”一声——晾衣绳晃了晃,一件蓝布衫掉下来,正好罩在他头上。
“海云帆你故意的吧!”风铃扯下布衫,发现衣角沾了他搓绳的灰,气得往他背上拍,“昨天在柴房帮你抓老鼠,今天就敢弄脏我的衣裳,皮痒了是不是?”
他被拍得往前趔趄,手里的麻绳“哗啦”散开,缠在她脚踝上。两人拉扯间,他脚边的小布包被踢翻了——里面是闻宝早上塞给他的“痒痒粉”,说是“抓老鼠时洒一点,保证它笑到没劲跑”,此刻全撒在了两人脚边,粉沫子借着风往裤腿里钻。
“阿嚏!”海云帆先痒了起来,脖子后面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他手忙脚乱地去挠,结果把痒粉蹭得满身都是,痒得他直蹦脚,“这粉……闻宝说治老鼠的!”
“治你个头!”风铃的胳膊也痒了起来,她想拽掉缠在脚踝上的麻绳,却越拽越紧,整个人往他身上靠,“这是叶菲菲配的‘笑痒散’!沾了要笑到抽筋的!”
两人在院子里跳着脚互挠,海云帆挠着脖子撞进她怀里,风铃揪着他的胳膊想推开,却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别碰我……痒死了……”
“你也别拽我……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在她后背胡乱抓着,想帮她止痒,结果把她的头发抓得像鸡窝,还扯掉了两根,疼得她“嘶”了一声,笑也笑不出来了。
“海云帆你个混蛋!”风铃的后背又痒又疼,气得抬脚就往他膝盖踹,“抓痒也不知道轻点!想把我头发薅光啊?”
“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痒……”他笑得直抽气,膝盖被踹得生疼,却舍不得躲,反倒往她身边凑得更近——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蹭着他的胸膛,像块滚烫的小暖炉,痒意好像都减轻了些。
就在这时,叶菲菲提着药箱路过,看到跳脚的两人,突然笑出声:“啧啧,这是‘笑痒散’的威力?我配药时就说了,沾了这粉,再硬的嘴也得笑软了。”她放下药箱,往两人身上撒了把绿色药粉,“这是‘止痒露’,赶紧擦擦,笑久了该肚子疼了。”
药粉一沾身,痒意果然消了大半。海云帆扶着腰喘气,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她后背上,掌心烫得像揣了个小火炭。他慌忙缩回手,却被她反手抓住:“别动!你后背还有粉!”
她的指尖在他后背轻轻扫过,把没蹭掉的痒粉掸干净,动作笨笨的,却让他心里发颤。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发顶,碎金似的光点随着她的动作晃悠,他突然觉得,刚才笑得肚子疼,后背被抓得火辣辣,好像都值了。
“好了。”风铃松开手,脸比被痒粉熏过还红,转身想走,却被麻绳绊了下,又撞进他怀里。这次两人都没笑,就这么僵着,能听到对方“咚咚”的心跳,比刚才的笑声还响。
“那个……”海云帆先开了口,声音有点抖,“你的头发……乱了。”
风铃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乱糟糟的发团,气得往他胳膊上拧:“还不是你抓的!”拧着拧着却没了力气,指尖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在撒娇,又不像。
叶菲菲收拾着药箱,头也不抬地说:“痒粉虽好,可别贪杯哦——下次想靠这么近,直接说就行,不用借药粉的光。”说完提着箱子就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海云帆的脸“腾”地红透,看着风铃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我……我下次不撒粉了。”
风铃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却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他的胳膊,烫得两人都缩了下,又偷偷凑了回去。
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飞走了,晾衣绳上的蓝布衫晃悠着,像面小小的旗子。海云帆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发亮的侧脸,突然想: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被她拧胳膊,被她撞怀,就算闻宝的痒痒粉撒满身,好像也挺值的。
“愣着干嘛?”风铃瞪他一眼,却把手里的布衫往他怀里塞,“帮我晾上去——再傻站着,我就把剩下的痒粉全撒你被窝里!”
海云帆接过布衫,看着上面沾着的灰痕,突然笑了。他踮脚把布衫晾好,绳子晃悠着,把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像他早上没搓完的麻绳,乱乱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甜。
远处传来闻宝的喊声:“云帆哥!我的痒痒粉呢?老鼠又偷东西了!”
风铃往柴房方向瞪了一眼,拉着海云帆就往灶房跑:“别理他!先去抢琉璃仙的蜜饯,去晚了就被她吃光了!”
他被她拽着跑,手腕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阳光在身后追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扯不断的线。海云帆突然觉得,被痒粉撒,被笑到抽筋,只要身边是她,就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糖——又甜又痒,让人想再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