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烟囱正往外冒黑烟,海云帆蹲在灶台前跟灶膛较劲,手里捏着根红绳转得飞快——那是风铃剑上的穗子,昨天她追闻宝时剑鞘刮过石磨,硬生生扯下来的,流苏上还沾着片干面粉,是上次面粉大战的“战利品”。
“你跟柴火有仇啊?”风铃抱着捆松枝从后门进来,红棉袄上沾着草籽,发梢别着片枯叶,“攥着根破绳使劲瞅,那绳能当柴烧还是能煮汤?”
海云帆手一抖,红绳“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缠在风铃的羊角辫上。他慌忙站起来,脚底下不知何时积了摊面粉水,“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正磕在面缸沿上,“咚”的一声,面缸盖“哐当”弹开,半缸面粉“哗啦”泼下来,给他盖了层白被子。
“哈哈哈!”风铃笑得直拍大腿,刚要弯腰笑个痛快,辫梢的红绳突然被海云帆的腰带勾住。她往前一挣,海云帆像被钓的鱼似的从面粉堆里弹起来,两人“啪”地撞在一起,红绳顺着力道缠上他的脖子,绕了三圈还打了个死结。
“唔!”海云帆被勒得舌头都伸出来了,抓着红绳使劲拽,越拽绳结越紧,脸涨得像庙里的关公,“快、快解开……要出人命了……”
“解就解,嚎什么嚎!”风铃踮着脚去够他颈后的绳结,辫子被扯得生疼,另一只手胡乱扒拉,结果把海云帆脸上的面粉全抹到自己脸上,活像只偷舔了面缸的花猫。她的指尖蹭过他的喉结,海云帆的脖子猛地一缩,绳结勒得更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别动啊!”风铃急得直跺脚,胸口撞在他下巴上,两人“哎哟”一声往后倒,正正摔进刚泼了面粉的那摊水里。“噗通”一声,面粉混着泥水溅得漫天飞,把两人糊成了泥猴,只有脖子上的红绳还红得发亮,像根捆粽子的线。
“海云帆你个丧门星!”风铃的声音从泥水里钻出来,伸手去掐他胳膊,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面粉泥,气得直接往他脸上抹,“昨天撞我胸口,今天勒我脖子,明天是不是要把我扔进汤锅炖了?”
“我没……”海云帆咳着泥水辩解,刚张开嘴,风铃的发梢扫过他嘴唇,带着股面粉混着青草的怪味。他下意识想躲,红绳拽着两人又往泥里沉了沉,耳朵里全是对方的喘气声,像两只被扔进泥潭的小兽。
“你们在玩‘红绳裹泥浴’吗?”闻宝举着个啃剩的馒头跑过来,看到这场景,馒头“啪嗒”掉在泥里,指着他们喊,“云帆哥你的白胡子被泥染成黄的了!老板娘你脸上的面粉和泥混在一起,像刚出锅的菜团子!”
叶菲菲抱着药篓跟在后面,看到泥地里两个扭成麻花的人,突然“噗嗤”笑出声:“闻宝快看,这红绳缠得有讲究——三圈勒脖子,两圈绕胳膊,最后还系在面缸腿上,活脱脱一个‘生死不离结’。”
“什么结都没有用!”风铃突然发力想爬起来,红绳被拽得“嘣”地绷紧,海云帆的脖子跟着一挺,舌头伸得更长了。她低头一看,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海云帆的脸被勒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嘴角还沾着片青菜叶,活像只被吊起来的大鹅。
“笑、笑个屁……”海云帆憋得说不出整话,刚要再说,红绳突然“嘣”地断了。两人失去平衡往后倒,海云帆拽着风铃的辫子,风铃扯着海云帆的衣领,双双摔进身后的面粉袋,“哗啦”一声,面粉漫天飞舞,把王陆、闻宝、琉璃仙全埋成了白胡子老头。
“谁他妈偷袭!”王陆抹着脸上的面粉骂,手忙脚乱间摸到个面团,直接朝海云帆扔过去,正好砸在他脸上,糊成了个白面具。
“面粉大战开始啦!”闻宝举着沾满面粉的馒头喊,抓起面缸里的面粉就往琉璃仙头上撒。
琉璃仙尖叫着把怀里的烧鸡往面粉里一滚,欢呼:“白鸡!更好吃了!”举着“白鸡”追得闻宝满灶房跑。
海云帆和风铃从面粉堆里爬起来,对视一眼,突然“噗嗤”笑出声——对方的眉毛被面粉染成白的,嘴唇边还沾着粉,像两只刚偷吃完面缸的老鼠。红绳的断茬还缠在两人手腕上,像对难看却扯不开的镯子。
“傻子。”风铃抬手帮他拂掉鼻尖的面粉,指尖擦过他的嘴唇时,两人都顿了顿。灶膛里的火苗“噼啪”响着,映得彼此的脸红扑扑的,比面粉还白的耳朵尖透着粉,像藏了两颗没说出口的糖。
王陆在旁边看得直摇头,突然抓起两把面粉,一把撒向闻宝,一把扔向琉璃仙,大喊:“先解决这俩小的!”
闻宝被面粉呛得直咳嗽,抱着头躲到海云帆身后。琉璃仙则把“白鸡”往王陆脸上一怼,油腻腻的鸡皮粘了他一脸,气得王陆追着她喊:“赔我脸!”
叶菲菲抱着药篓靠在门框上看热闹,突然冲海云帆喊:“趁乱亲啊!《恋爱经》上说‘面粉为媒,油酥为证’,现在不亲,等会儿被王陆那家伙搅黄了!”
海云帆的脸“腾”地红透了,偷偷看了眼风铃,见她正低头拍身上的面粉,侧脸的线条被灶火映得软软的,突然鼓起勇气,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红绳还缠在上面呢)。
风铃一愣,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里面映着漫天飞舞的面粉,还有她自己的影子——傻愣愣的,脸红得像被灶火烤过。
“你、你干嘛?”风铃的声音细若蚊吟,手却没抽回。
海云帆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飞来的半个馒头砸中后脑勺。闻宝的大嗓门传来:“云帆哥加油!亲她!亲她!”
风铃被这一喊,突然恼了,抓起一把面粉就往海云帆脸上撒:“亲你个头!”
面粉撒了他满脸,却没躲开他凑过来的脸——两人的嘴唇在面粉纷飞中撞在一起,带着香油的腻、面粉的甜,还有点说不出的麻痒,像灶上刚熬好的糖浆,烫得人舌尖发颤,却舍不得松口。
“哇!亲上了!”闻宝举着馒头欢呼,结果被琉璃仙的“白鸡”砸中后脑勺,顿时忘了欢呼,捂着脑袋喊“疼”。
王陆看得直咋舌,冲叶菲菲挑眉:“你这药还真管用,比我的忽悠术厉害。”
叶菲菲得意地晃着药篓:“那是,这叫‘情到浓时辣自知’——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俩就得把‘喜欢’挂在嘴边了。”
海云帆和风铃的嘴唇分开时,都愣了愣,随即又像触电似的慌忙移开目光,耳根红得能滴出血。灶房里的面粉大战还在继续,王陆和琉璃仙滚在面粉堆里抢烧鸡,闻宝举着面杖当武器,嘴里喊着“我是面粉大侠”。
“傻样。”风铃突然笑了,伸手把缠在他手腕上的红绳解下来,又重新系了个松松的结,“这个结叫‘活扣’,下次再敢勒我脖子,我就把它系成死的。”
海云帆摸着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好啊。”
灶上的水烧开了,“咕嘟”冒泡,混着面粉的甜香和香油的腻,像在熬一锅名为“喜欢”的汤。海云帆看着风铃转身去抢王陆手里烧鸡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被红绳勒得翻白眼,被面粉糊成油酥面人,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糖——又烫又甜,让人想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