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舞那老虔婆把《御剑术进阶篇》藏哪儿了？”风铃踮着脚够最高层的书架，袖子滑下来露出半截胳膊，“找了半天全是些《丹方大全》《符箓基础》，无聊死了。”
海云帆蹲在地上翻箱倒柜，鼻尖沾了层灰：“谁让你上次把她的陈年佳酿偷喝了？估计是故意刁难我们。”他从一堆旧书里抽出本封面破破烂烂的册子，吹了吹灰，“你看这个——《情侣相处指南》？”
“什么玩意儿？”风铃凑过来，看到封面上画着两个小人搂搂抱抱，脸“腾”地红了，“藏经阁怎么会有这种书？肯定是王舞放的！”
海云帆却看得津津有味，手指点着书页：“你别说，这里面说得还挺有道理……‘拥抱要贴紧，能增进感情’，‘对视超过三秒会心动’……”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铃伸手去抢，“这种不正经的书就该烧了！”
“别啊，说不定有用呢！”海云帆把书往怀里抱，两人又开始拉扯。结果没留神，撞翻了旁边的书堆，“哗啦”一声，十几本书砸下来，差点把他们埋了。
“嘘！”风铃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你想被看守发现啊？上次闻宝在这儿打盹，被罚抄了一百遍《门规》！”
海云帆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楼梯传来“吱呀”声。两人吓得像受惊的兔子，海云帆一把将《情侣相处指南》塞进怀里，拉着风铃躲到书架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叶菲菲。她抱着几卷刚整理好的典籍，轻手轻脚地走过，大概是怕惊扰了藏经阁的清净。
两人屏住呼吸，从书架缝隙里偷偷看她。叶菲菲穿着月白道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把典籍放在桌上，转身时，目光似乎扫过他们藏身的书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去整理别的书。
“她不会发现了吧？”风铃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叫，手紧紧攥着海云帆的袖子。
海云帆也紧张得手心冒汗，摇了摇头没敢说话。怀里的书硌得慌，他下意识地想调整姿势，结果手肘撞到身后的书，又掉下来一本。
“咚！”
这本书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海云帆的脚背上。
“嘶——”他疼得差点叫出声，幸好风铃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叶菲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疑惑：“里面有人吗？”
“没、没人！”海云帆的声音变调了，手忙脚乱地想把脚边的书踢到一边，结果踩到了风铃的鞋。
“哎哟！”风铃疼得掐了他一把，正好掐在他胳膊上的软肉。
海云帆疼得龇牙咧嘴，怀里的《情侣相处指南》没抱稳，“啪嗒”掉在地上，正好翻开到某一页。
叶菲菲循声走过来，看到书架后露出来的两只脚，还有地上那本翻开的书，突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海云帆和风铃像被抓包的小偷，磨磨蹭蹭地从书架后走出来，脸上红得能滴出血。风铃的头发乱蓬蓬的，海云帆的鼻尖还沾着灰，两人站在那儿，活像两只刚闯了祸的小兽。
“叶、叶师妹……”海云帆的声音都打结了，眼睛不敢看她。
叶菲菲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书上，那一页赫然印着“拥抱要贴紧，胸膛相贴能感受彼此心跳”，旁边还画着两个小人紧紧相拥的插画。她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却还是保持着镇定：“藏经阁禁止藏匿私书，尤其是……这种。”
“这不是我们的！”风铃急忙解释，指着书封面，“是王舞师父的！她故意放这儿的！”
海云帆也跟着点头，一本正经地补充：“对！我们是来查资料的，找《御剑术进阶篇》！”
叶菲菲没说话，弯腰捡起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书页上的插画，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她把书合上，递还给海云帆：“下次别再看这种书了，影响修行。”
“知道了……”海云帆接过书，手指碰到她的指尖，烫得像揣了个小火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把桌上的几本书吹得翻页。其中一本“啪嗒”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海云帆脚边——是本《亲吻技巧详解》，翻开的那页印着“亲吻需循序渐进，先轻触再加深……”
三人同时沉默。
风铃：“……”
海云帆：“……”
叶菲菲：“……”
三秒后，风铃猛地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这也不是我们的！肯定是王舞那老虔婆故意的！”
海云帆也快哭了，这哪是查资料，分明是大型社死现场！他慌忙去捡那本《亲吻技巧》，结果蹲得太急，头“咚”地撞在风铃的下巴上。
“哎哟！”风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下巴瞪他，“海云帆你故意的吧！”
“我不是故意的！”海云帆也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谁让你站这么近！”
两人对着龇牙咧嘴，完全忘了旁边还有叶菲菲。
叶菲菲看着他们又疼又窘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海云帆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放开，像冰湖解冻，瞬间亮了眼底的光。
“你们啊……”她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亲吻技巧》，和那本《情侣相处指南》放在一起，“这些书我先收起来了，等会儿交给王舞师父。你们要找的《御剑术进阶篇》，在最东边的书架第三层，蓝色封皮的。”
“真的？”风铃眼睛一亮，也顾不上下巴疼了。
叶菲菲点点头，抱着那两本“不正经”的书，转身往门口走：“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找吧。”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回头看了海云帆一眼，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对了，那本《亲吻技巧》上说的……不一定对。”
海云帆的脸“轰”地炸开，像被泼了桶滚烫的开水，连耳根都红透了。
叶菲菲走后，藏经阁里只剩下海云帆和风铃，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她、她刚才是不是在笑我们？”风铃戳了戳海云帆的胳膊，声音小得像蚊子。
海云帆还没从“叶菲菲知道我看亲吻技巧”的打击中回过神，机械地点点头：“好像是……”
“都怪你！”风铃又开始瞪他，“要不是你看那本破指南，能有这么多事吗？”
“怎么又怪我？”海云帆不服气，“你不也看得津津有味吗？还说‘拥抱要贴紧’是歪理！”
“我那是批判！批判你懂吗？”风铃伸手去拧他的胳膊，结果没拧准，抓到了他怀里的《情侣相处指南》。
两人又开始拉扯，书“啪嗒”掉在地上，这次翻开的是“对视超过三秒会心动”。
海云帆的动作顿住了，目光撞进风铃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睫毛上还沾着根细灰尘，在烛光下轻轻颤动。他突然想起书里的话，鬼使神差地没移开目光。
风铃也没移开，心跳得像擂鼓。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片湖，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藏经阁里回荡。
“三、二、一……”海云帆在心里默数，数到零时，突然觉得脸颊有点烫。
风铃也反应过来，猛地移开目光，抓起地上的书就往书架上塞：“快找《御剑术进阶篇》！找到赶紧走！”
海云帆“哦”了一声，也跟着去翻找，只是动作有点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偷偷看风铃一眼，看到她红透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找到《御剑术进阶篇》时，天已经擦黑了。两人抱着书往藏经阁外走，谁都没说话，却时不时碰到对方的胳膊，然后像触电似的弹开。
走到门口时，风铃突然停下，指着海云帆的额头：“你这儿还有灰。”她伸手想帮他擦掉，又猛地缩了回去，从袖袋里掏出块帕子塞给他，“自己擦。”
海云帆接过帕子，看着上面绣着的小狐狸图案，突然笑了：“刚才叶师妹说《亲吻技巧》不对，你说……她怎么知道的？”
风铃的脸瞬间红了，抬脚就踹他：“海云帆你找死啊！”
海云帆笑着躲开，跑在前面，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觉得她说得对！实践出真知，回头我们……”
“滚！”风铃追上去，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却顾不上去捡，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月光透过藏经阁的窗棂，照在那本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御剑术进阶篇》上。而在东边的书架上，叶菲菲收起来的两本书静静躺着，仿佛在回味刚才那场又囧又甜的“偷瞄事故”。至于叶菲菲为什么说“《亲吻技巧》不对”，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