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自一片混沌中醒来。
这里的光影诡异至极——既似无边黑暗,又如强光刺目,四周寂静无声,却又仿佛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嘈杂。
他的思维仿佛被冻结,恰似一只封存在琥珀中的飞虫,动弹不得。
这般境遇,他早已熟悉,在重生前的漫长岁月里,他便是这般度过的。
“莫非...又死了?“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否决。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逆转周天,也断不至丧命。
“看来只是昏厥。但为何神识如此清醒?按理说,神识苏醒,肉身也该复苏才对...“
朱厚熜确信自己未死,却无法理解眼前这种奇特状态。
虽不明就里,他却不愿坐以待毙。
“既然神识尚能活动,何不探探这方天地的边界?“
心念一动,他便操控着神识,随意择了个方向,不急不缓却又坚定不移地向前探索。
在这片虚无缥缈的混沌世界中,朱厚熜犹如死寂深海中的一尾孤鱼,执着地探寻着这片无垠之海的边际。
他不知疲倦地游弋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坚持并非徒劳。
不知是何缘由,他的神识竟在不知不觉间日益壮大,感知的范围也随之扩展。
终于,在漫无边际的虚无中,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或许是光明,又或许是更深邃的黑暗,总之是与周遭截然不同的存在。
循着这微妙的感应,他调整方向,坚定不移地向那特殊之处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前。
以神识触碰,他感知到这是一面通天彻地的琉璃墙——不知其高,不测其广,仿佛无边无际。
这墙看似晶莹剔透,实则柔韧非常。
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墙的另一端,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然而这一墙之隔,却如同天堑。
朱厚熜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推搡、撞击、渗透、切割......但任凭他如何施为,这琉璃墙始终岿然不动。
面对这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他静坐沉思良久。
最终,他的神识在墙下盘膝而坐,五心朝天,渐入禅定。
“轰——“
就在他入定的刹那,奇迹骤现。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却已然置身于那梦寐以求的墙的另一侧。
眼前展现的是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奇景——人体经脉如江河般奔流不息,穴位似清泉汩汩涌出液态真气,最终百川归海,尽数汇入丹田气海。
“这...竟是我的内景?原来'内视'之境并非虚言!“
朱厚熜如造物主般俯瞰着这幅生机盎然的经脉图,刹那间,他对人体经络的领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往昔诸多困惑,在这真实的图景前豁然开朗。
带着新的疑惑,他再度来到那面神奇的琉璃壁前。
入定之后,眼前景象骤变——又是一幅经脉流转图。
起初他以为未能穿越墙壁,但很快发现端倪:这里的经脉运转方向与先前截然相反!
更奇妙的是,在足底涌泉穴处,无数乳白色元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足少阴肾经。
“周天逆转,功成矣!“朱厚熜心中狂喜。
此刻,正反两套周天运行的玄妙轨迹,已如烙印般深深刻入他的神识之中。
这两幅相辅相成的内景图,恰似阴阳双鱼,完美诠释了道家“顺则凡,逆则仙“的至高真谛。
就在这玄妙时刻,一缕沁人心脾的异香悄然飘来。
朱厚熜循香溯源,仰首望去,只见百会穴处清光流转,无数澄澈真气如百川归海般汇聚于此,在氤氲雾气中孕育着某种玄妙变化。
忽然间,那团如烈焰般跃动的真气骤然凝实,在虚空之中,一朵晶莹剔透的金莲花苞破雾而出。
花苞边缘流转着璀璨金芒,在虚无中绽放出夺目光华。
“火里金莲!“
饶是修行一甲子的朱厚熜,此刻也不禁心神激荡。
这梦寐以求的景象,终于真切地呈现在眼前。
'火里金莲'乃是'炼气化神'的关键一步,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修道者止步于此,终其一生难窥门径。
修仙问道,何以为成?
唯有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至高境界,方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而这三花之首,正是这'火里金莲'。
虽仅得一朵金莲,且尚是含苞待放之态,但这一步跨越,却是修仙路上最为关键的蜕变。
一步之差,便是仙凡永隔。
一念之间,可改天命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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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缓缓睁开双眼,从玄妙的内视境界中苏醒。
眼前的世界仿佛焕然一新,处处透着盎然生机。
转念间他便明白,并非天地有所改变,而是观者已非昨日之我。
这场内视之旅,让他得以窥见世界本源的一角——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胜过万千修道者毕生所求。
自此,天地对他敞开了怀抱,命运之轮也投来青睐的目光。
可以说,此刻的朱厚熜已然成为这方世界的宠儿。
然而,区区世界眷顾又岂能满足他的雄心?
他的志向,是超脱三界樊笼,跳出五行束缚,成就真正的逍遥仙道。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但既已窥见天门,又岂会止步于此?
纵使千难万险,他也要上下求索,直至登临那无上妙境。
朱厚熜抬眼望去,只见东方既白,旭日初升。
这才惊觉自己竟昏睡了一夜,正欲转身回洞梳洗,忽闻熟悉的蜂鸣声由远及近。
他本不以为意——这些玉蜂每隔几日便会造访。
可今日情形却大不相同:十余只玉蜂各自衔着一缕银丝,丝线末端系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
那玉瓶虽仅手指大小,却沉甸甸的,累得这些蜂儿远远落在蜂群后方,飞得跌跌撞撞。
朱厚熜见状连忙伸手接住玉瓶,又小心翼翼地为它们解开丝线。
这时,另一只玉蜂翩然落下,将一方纸卷置于他掌心。
展开一看,只见一行娟秀字迹:“哼!看在猴子哥哥的份上,本姑娘就饶你这一回。”
字里行间透着娇嗔,末了又急急添上一句:“可不许偷懒,速速将后文写来!盼甚!盼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