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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的雨已经停了,青石板上泛着水光,像是未干的墨迹。李玄策站在街角一处暗巷口,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算筹,目光穿过薄雾,落在前方灯火通明的教坊司门楼上。

墨小鸢从屋檐跃下,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她低声开口:“机关雀最后看到的是龙涎香,谢无欢用那种香,不常见。”

“也不该出现在不良人手里。”李玄策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如常,“若她真与他们有牵连,那这封密信,我们便非取不可。”

两人换上了乐工的衣裳,混入了即将开演的夜宴队伍。教坊司门前,两名守卫正在换岗,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

“你去后院接应。”李玄策低声吩咐,“我进前厅。”

墨小鸢点头,转身隐入阴影之中。李玄策则随着人群步入正厅,烛火映照下,箜篌的轮廓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谢无欢正在调弦,左眼尾的朱砂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她低头拨弄琴弦,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根弦都经过精心校对。李玄策缓步靠近,在她身侧坐下,随手拿起一支箫,装作调音的模样。

琴身雕工繁复,暗格藏在第七根弦下方,需同时解开三根铜丝方能开启。李玄策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搭在琴沿,指尖微动,试探机关走向。

忽然,谢无欢抬眸,琴音一滞,旋即又流畅起来。她并未看向李玄策,只是低声道:“新来的?”

“奉令来此。”李玄策语气淡然,手中箫未曾抬起。

谢无欢嘴角微扬,继续弹奏《霓裳》,但音符之间多了几分异样。她故意将某一段重复三次,仿佛是失误,实则是警告——有人潜入。

李玄策心知已引起她的注意,不再拖延,指尖迅速解开两根铜丝,最后一根却异常紧绷,稍有不慎便会触发警报。

他闭目凝神,左手三枚算筹在指间轻轻一转,脑海中浮现出星图轨迹。片刻后,他睁开眼,果断按下最后一根铜丝,琴身轻微震动,暗格悄然滑开。

一封尚未封口的密信静静躺在其中,纸张边缘刻着模糊的水纹,与《推背图》残卷风格一致。李玄策迅速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心中已有定论。

苗语书写,内容提及“阁罗凤”与“赤德祖赞”,南诏与吐蕃之间的联系已隐约可见。而更令人警惕的是,信末落款处画着一只狼头图案。

李玄策将信折起,藏入袖中,正欲起身,忽然指尖无意间触到一根琴弦,一道细微震颤传遍整架箜篌。

谢无欢琴音骤变,原本柔美的旋律陡然转为杀伐之气,琴声如刀锋划破空气,直逼人心。

李玄策神色不变,右手迅速取出天工演卦盘,指尖血滴落在盘面,血色篆文浮现,卦象显现:玉衡·小凶。

他心头一沉,这卦象意味着危机虽小,却难以回避。必须立刻脱身。

与此同时,厅内数名乐师突然站起,动作整齐如一,显然是早已埋伏之人。几人不动声色地朝李玄策围拢而来,看似寻常走动,实则步步紧逼。

李玄策不动声色地将箫横于唇边,吹出一个低沉的音符。音波震荡之下,地面星图微光一闪,他借势向后退去,避开第一道包围。

“谢姑娘好琴技。”他边退边笑,语气依旧从容,“可惜今晚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讨教。”

谢无欢未答,琴音却愈发凌厉,仿佛催命符般追击而来。她五指翻飞,琴弦震动间竟似有无形之力,逼得李玄策脚步一顿。

就在他即将被围困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墨小鸢出手了。

她操控机关鼠,在梁柱间穿梭,精准地点中三处机关节点。整个大厅顿时陷入短暂混乱,几名埋伏者脚下地板塌陷,身形一滞。

李玄策抓住机会,身形一闪,掠过众人头顶,直奔出口而去。身后琴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强行按住。

他脚步未停,穿过屏风,踏入夜色之中。墨小鸢已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立即转身疾行。

两人一路穿街走巷,直到远离教坊司,才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停下。

墨小鸢喘息片刻,低声道:“她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不止知道,还早有准备。”李玄策摊开手中的密信,“但她没有立刻报警,说明她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

“是否要彻底倒向谁。”李玄策将信递给她,“你看这里。”

墨小鸢接过信纸,仔细端详,眉头微蹙:“她若是不良人,为何还要留下这些线索?”

“因为她也在找一个人。”李玄策语气低沉,“一个背叛了她的人。”

祠堂外,夜风拂过屋檐,带起一片枯叶。远处传来隐隐的琴音,断续不清,仿佛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

李玄策抬头望向天际,星图流转,天工演卦盘在他掌心微微发热。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墨小鸢忽然皱眉,指着信纸一角:“这字迹……不是她写的。”

李玄策闻言,眼神微凝。他接过信纸,指尖轻轻抚过那一行字,果然发现笔锋转折之处略有迟疑,不似谢无欢惯用的笔法。

“有人替她写了这封信。”他低声道,“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教坊司内部。”

祠堂外,风更大了,吹灭了最后一盏灯笼。黑暗中,一双眼睛在远处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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