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玖将血晶塞进铅盒的瞬间,时间系统的提示音准时炸响,机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却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检测到鬼器「血晶」已收录,效果同步至织命者终端】
【警告:该物品含高浓度怨念残留,单次接触不得超过十分钟,超时将触发生理排斥】
铅盒里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有活物在里面呼吸。方玖的指尖按在盒盖上,能感觉到那股透过铅层渗出来的寒意,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这是系统设定的安全阈值提醒,和训练手册里写的分毫不差。他不敢多等,将铅盒塞进战术背心里层,那里衬着防辐射的隔层,能暂时阻断血晶与外界的怨念共鸣。
“还有七小时。”昭嘉禾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正用布条勒紧胳膊上的伤口,血珠渗过布料,在战术服上晕出小块暗红,“系统刚才弹了新提示,苏家大宅的稳定度只剩41%,随时可能崩解。”
方玖点头时,左腕的神经接驳器突然发烫,投射出的全息屏上,血晶的参数正在缓慢跳动:
「怨念显形:已激活(当前可探测范围:五丈)」
「记忆回溯:未激活(需注入织命者灵力,注:系统限制注入量≤基础值10%)」
「时间锚定:冷却中(上次使用消耗同步率17%,剩余同步率72%)」
这些数字像悬在头顶的剑。他清楚系统的规则有多严苛——同步率低于50%会出现认知紊乱,低于30%则会被剧情世界当作“异物”清除,就像被身体排斥的 graft器官。刚才为了冻结那些喜服尸骸,已经耗掉太多,现在每用一次血晶,都像在拆自己的骨头。
“去后院井边。”方玖突然转身,血晶在铅盒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呼应某个方向的怨念,“它在给我们指路。”
穿过回廊时,两侧的红绸突然无风自动,缠向两人的脚踝。昭嘉禾挥斧斩断红绸的瞬间,方玖摸出铅盒,打开条缝隙——血晶表面泛起淡红的光纹,不算刺眼,却清晰地照出红绸里裹着的东西:不是丝线,是无数根细如发丝的指骨,每根指骨末端都连着半透明的肉丝,正随着红绸的摆动微微抽搐。
「怨念强度:中低(显形持续时间:12秒)」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血晶的红光就暗了下去。方玖立刻合上铅盒,指尖已经泛起层薄白——超时三秒,生理排斥的前兆。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后腰的旧伤突然疼得钻心,像是有根冰锥在里面搅动。
“别硬撑。”昭嘉禾扶着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系统说了这东西有副作用,你刚才看记忆的时候,脸色比尸骸还白。”
方玖没应声。他忘不了刚才触碰到血晶时闪过的画面:柳月眉跪在井边,手里攥着块碎镜片,镜片里映出的不是她自己,是个穿青布褂子的少年,正被苏管家按在井沿上,脖颈处的勒痕和阿竹的一模一样。那少年的手腕上,戴着个银环,刻着的“竹”字被血糊住了一半。
“阿竹不是傀儡。”方玖的声音发紧,血晶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他是柳月眉的弟弟,十年前被苏管家扔进井里,用来要挟她听话。”
后院的井边果然有异动。黑雾缭绕的井口漂浮着无数发丝,织成张人脸的形状,正是阿竹。他的眼睛里淌着黑液,看见两人时,突然张开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镜、底。
方玖立刻打开铅盒,这次只敢让血晶露出个角。红光扫过井口的瞬间,水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印,正顺着井壁往上爬,而井底深处,隐约能看见面破碎的铜镜,镜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像只睁着的眼睛。
「记忆回溯可激活(目标:井底铜镜残片),预计消耗同步率:23%,是否执行?」
“执行。”方玖咬着牙按下确认键,血晶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无数碎片记忆涌进脑海:
——苏管家举着锤子砸碎铜镜,镜片里掉出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上面插着七根银针。
——柳月眉将弟弟的尸体藏在井底,用自己的血画了道结界,延缓尸身腐烂。
——师父站在井边,手里举着血晶,对柳月眉说:“等它吸够十三命的怨,就能让你弟弟入轮回。”
“是师父骗了她。”方玖猛地回神,同步率的提示已经跌到49%,眼前阵阵发黑,“血晶根本做不到,那是系统用来收集怨念的诱饵!”
昭嘉禾突然拽起他就跑。井里的黑雾已经凝成只巨大的手,正顺着井壁爬上来,指甲缝里卡着的红头绳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稳定度29%!”他的吼声里带着焦灼,“系统说再不走,我们就得跟这破院子一起蒸发!”
方玖将血晶塞回铅盒时,感觉晶体在里面轻轻颤动,像是在哭。他最后看了眼那口井,阿竹的脸已经被黑雾吞噬,只留下只伸向他们的手,手腕上的银环在黑暗中闪了最后一下。
神经接驳器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同步率:47%】
【任务进度:89%(剩余目标:回收井底铜镜残片)】
【警告:剧情世界崩解倒计时:1小时】
方玖握紧铅盒,感觉血晶的寒意透过隔层渗进来,刚好压住后腰的疼。他知道系统从不说谎,这1小时里,他们必须拿到铜镜残片,否则之前所有的代价都白费——包括那些被怨念吞噬的命,包括他正在流失的同步率,包括师父和柳月眉那场用十年光阴下的注。
“往井里跳。”昭嘉禾突然开口,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系统说破局点永远在最危险的地方。”
方玖抬头时,看见黑雾已经漫过回廊,那些喜服尸骸正踩着碎砖追过来,剪刀开合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深吸口气,摸了摸铅盒里的血晶,感觉那微弱的震颤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跳下去的瞬间,他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混在风声里:
【同步率:45%】
【检测到织命者行为符合剧情修正力,奖励:血晶使用限制临时解除5分钟】
铅盒里的血晶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烧穿盒子——这不是排斥,是系统允许的“助力”。方玖突然明白,所谓的规则从不是枷锁,是织命者必须踩稳的钢丝,一步都错不得。
而现在,他们正往钢丝的最中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