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第一场薄雪覆盖了小洼沟。历飞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铁匠铺外。张铁几乎是飞奔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感激的红光,身上的气息赫然已是练气一层!
“神仙!您…您来了!”张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历飞雨打量了他一番,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练得不错。”
“都是您给的造化!我…我…”张铁搓着手,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要走了。”历飞雨打断他。
“走?去哪?能…能带上俺不?”张铁急切地问,眼中充满希冀。这神奇的力量,这改变命运的可能,让他无比渴望追随眼前这个神秘少年。
历飞雨摇摇头,目光扫过张铁身后简陋的铁匠铺和远处贫瘠的山村:“我去七玄门。”
“七玄门?”张铁一愣,那是附近最大的江湖门派。
“记住,”历飞雨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第一,不要小看世俗武功。它能打熬筋骨,磨砺意志,是根基!”
“第二,我们太小,修仙界…不是现在的我们能闯的。藏好你的本事,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显露分毫!”
“第三,”他盯着张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见过我,绝不可告诉任何人!父母兄弟,至亲好友,一个字都不行!否则,必有杀身之祸!明白吗?”
张铁被历飞雨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意震慑,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明白!俺记住了!打死也不说!”
历飞雨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憨厚却意外踏实的少年。未来墨居仁的“杰作”…希望这点变数,能在日后结出不一样的果。他转身,身影很快没入风雪弥漫的山道之中。
张铁站在铺子门口,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将那三条告诫牢牢刻进了心里。风雪更大了。
木门被敲得砰砰响,一个同村的汉子倚着门框喘着粗气:“飞雨!你父亲让我捎信儿给你!五月初五,务必去镇上的春香酒楼,找韩掌柜!他说...韩掌柜那儿有去七玄门的名额!”汉子说完,也不待历飞雨多问,摆摆手便匆匆走了。
历飞雨心头一跳,七玄门...终于有消息了!
这日清晨。
历飞雨的门被叩响,店小二探头进来,对正在院中活动筋骨的历飞雨道:“小哥儿,韩掌柜请你过去一趟。”
“有劳带路。”历飞雨点头,跟着小二穿过酒楼喧闹的前堂,来到后面一处相对僻静的小院。院中,一个穿着绸衫、面容精明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看天,正是韩掌柜。
“韩掌柜。”历飞雨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姿态不卑不亢。韩掌柜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容,带着几分审视:“来了?嗯,果然精神!周明大哥特意提点过,说你小子是棵好苗子,让我务必照应,他已经把名额给你留着呢。”
他特意加重了“周明大哥”几个字,显然是在点明历飞雨这层子侄关系。
“多谢周叔挂念,也多谢韩大叔费心。”历飞雨心中了然,面上依旧恭敬。
“哈哈,好说好说。”韩掌柜笑着摆摆手,朝旁边厢房喊道:“小立,出来见见人!”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皮肤微黑、眼神清亮的少年走了出来,带着点腼腆。
韩掌柜介绍道:“这是韩立,也是要去七玄门的,以后你们就是同门了,路上多照应。”
“韩立兄弟。”历飞雨主动招呼。
“历...历大哥。”韩立应了一声,声音不大,但目光很稳。两人年纪相仿,几句话下来,便少了些生疏。
韩立心思一转,提议道:“历大哥,我大哥正在镇上学徒,离此不远,不如一起去见见?也让他知道我今日启程。”
韩掌柜自无不可,历飞雨也点头同意。二人便一同去了韩铸做工的铺子,匆匆一聚。
当天下午,镇口。
一辆略显陈旧的青蓬马车已停在那里,车辕上坐着个沉默寡言的车夫和王护法。车旁已聚集了十几个半大孩子,大多穿着粗布衣衫,脸上带着好奇、紧张和对未来的憧憬。历飞雨和韩立赶到时,车厢里已坐了大半。
历飞雨目光一扫,落在车厢角落一个身材异常壮实、浓眉大眼的少年身上——正是张铁!他心头微动。张铁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刚露出一丝熟人相见的惊喜,嘴唇微动似乎想打招呼。
“噤声!装作不识!”历飞雨的声音如同细线,精准地钻入张铁耳中,正是传音入密的手段。张铁一愣,立刻绷紧了脸,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是眼神里带着疑惑。
历飞雨心头却是掀起波澜:“这家伙...原著不是说三灵根资质平平么?这才多久没见,竟已修炼到了练气二层?这速度...难道他有什么特殊体质不成?”他不动声色地拉着韩立上了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张铁。
待人都到齐,马车缓缓启动,驶离小镇。车厢里孩子们起初还拘谨,渐渐便有了低低的交谈声。车夫王护法偶尔回头扫一眼,目光在历飞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是无意地对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低声道:“那个穿蓝布衫、坐后面的小子,就是周明大哥托付的子侄,历飞雨。”
声音虽低,但在相对练气四层开启神识的历飞雨犹如耳边相商,靠近车厢前面的几人还是能听到的。顿时,好几道或羡慕、或好奇、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目光落在了历飞雨身上。历飞雨恍若未觉,闭目养神,韩立则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颠簸了大半日,眼看天色渐暗,七玄门的山门轮廓已遥遥在望。
马车却在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管事跳下车,不多时,领着一个穿着锦缎劲装、下巴微抬、神情倨傲的少年回来。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眼神扫过车厢内挤在一起的孩子们,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挤死了!让开点!”他语气不耐,正是镇上富户家的少爷,舞岩。他目光扫过,见只有历飞雨和张铁旁边的位置还算宽松(实则是其他孩子下意识避让历飞雨和张铁身上隐隐的气场),便径直走过去,抬脚就要踢向闭目养神的历飞雨,“滚开点,给小爷腾地方!”
历飞雨眼皮都没抬,旁边的张铁却早已按捺不住。他本就因要装作不认识历飞雨而憋闷,又见这少爷如此嚣张,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舞岩踢来的脚踝!
“啊!”舞岩猝不及防,只觉脚踝像被铁钳夹住,剧痛传来,整个人被张铁顺势一拽,狼狈地向前扑倒。
“找死!”舞岩又惊又怒,挣扎着挥拳打向张铁面门。他练过几天拳脚,动作倒也有几分架势。
历飞雨这时终于睁开了眼,眸中冷光一闪。他本不欲多事,但这舞岩实在欺人太甚。眼看张铁要硬接这一拳,历飞雨动了!他身形微晃,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之间,右手屈指成爪,精准地扣向舞岩的手腕脉门,左手则如毒蛇吐信,直点对方肋下软麻之处!
“砰砰!噗!”
“呃啊——!”
闷响和惨嚎几乎同时响起。
张铁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舞岩肩头,而历飞雨的点穴手也精准命中。舞岩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酸麻无力,肩头更是传来骨头欲裂的剧痛,整个人像个破麻袋般被张铁一拳轰得离地而起,“哐当”一声重重撞在车厢壁上,又软软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疼得涕泪横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车厢内瞬间死寂!所有孩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管事和车夫也吓了一跳,赶紧进来查看。看到舞岩那凄惨模样,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历飞雨和如同铁塔般护在旁边的张铁,管事嘴角抽了抽,最终只是低喝道:“都坐好!马上就到山门了!规矩点!”
他让人将几乎昏死过去的舞岩拖到一边,马车再次启程。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孩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历飞雨和张铁的眼神充满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