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知新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一本正经地推到小鱼面前。
小鱼被他的举动逗乐了，嘴角一扬，笑着调侃道：“你怎么不直接说，让我多签几个名字，好让你将来拿去卖钱？”
顾知新呵呵一笑：“不愧是你，小鱼，一眼就看穿了我实现财富自由的终极计划。”
小鱼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她先是打开手机，找出一张别人帮她设计的签名字体图。
然后翻开顾知新的笔记本，一笔一画照着临摹，接连写下七八个“泡泡鱼”的签名。
“新人歌手，签名还不太熟练，”她笑着将笔记本和圆珠笔递回顾知新手中，“还请顾老师多多包涵。”
…………
“小鱼，喝奶茶不？我请你。”
走出麦当劳后，顾知新抬手指了指路边的霸王茶姬，笑着问道。
小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摇了摇头。
“在‘霸王茶姬’改名叫‘姬夹霸王’之前，我是坚决不会进去的。”她露出一副清纯无害的表情。
“你说什——”
顾知新起初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待他意识到“姬夹霸王”是什么意思后，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格外古怪。
这大小姐，开始疯狂飙车了是吧？
以后我还怎么直视霸王茶姬啊？
小鱼看着他的表情，唇角不自觉扬起，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那我们就去喝茶百道——”
顾知新沉吟片刻，重新提议。
话没说完，他又隐约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只听小鱼神色淡定地接道：“在‘茶百道’改名叫‘纳百根’之前，我也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噗——”
顾知新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最终，两人去了街对面的蜜雪冰城。
倒也替顾知新省了点钱。
也不知是不是这丫头故意的。
…………
喝完奶茶，小鱼眯起眼睛，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
“嘭！”
奶茶杯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如同投篮般稳稳落入桶中。
她得意地笑了笑，一蹦一跳地朝路边的共享单车走去，掏出手机准备扫码，黑色的马尾辫在她脑后轻快地摇晃。
“诶，等等！”顾知新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怎么了，顾老师？”
“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不该有专属司机接送吗？怎么也跟我这种穷光蛋一样骑共享单车？”
“司机今天也放假了，我又不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才不想被吊路灯呢！”小鱼笑道，“再说，天气这么好，骑自行车吹吹风，可舒服了！”
话音落下，她迎着风张开双臂，轻轻闭上眼睛。
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的衣裙随风飘扬，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顾知新望着她的背影，恍惚间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在阳光中融化，化作透明的泡沫，升入天空里去。
…………
就这样，顾知新陪着这位大小姐，一路蹬着共享单车回到了华庭一号。
他拿出教辅资料，准备辅导她写英语作文。
“李华这家伙，真有毛病。”小鱼拿起笔，嘟囔道。
“怎么了？”
“英语不好，成绩又差，连电子邮件都不会用，考不上大学，年年在高中复读，还老爱交外国朋友，事儿多得很，自己不做，总让别人帮忙。”
顾知新看向书本上的几个作文题：
“假设你是李华，你的英国朋友 Peter计划来滨海市旅行，请写一封信，介绍当地景点和美食……”
“假如你是李华，你因故未能出席外国朋友Tom的生日聚会，请写一封道歉信……”
“假如你是李华，你的美国朋友 John想来中国短期学习中文，请写信提出学习建议……”
“……”
——李华，好久不见。
顾知新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感慨。
他的青春，始于与李华的相遇，终于与李华的告别。
当他一边写作文一边骂李华是个事逼的时候，他还是小县城高中里万众瞩目的学神，是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6月8日，骄阳似火。
李华和那张高考试卷一起，永远地离开了他，也一并带走了他青春岁月里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老师？”见顾知新一时沉默，小鱼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先挑一篇写写看，我看看你哪里有问题。”顾知新淡淡道。
小鱼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吩咐。
…………
给小鱼补习功课，依旧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就拿英语高考作文来说，明明要求不超过150词，她却一口气写了300多词。
不仅拼写错误成堆，思路也再次神展开——
本该是推荐滨海市的景点和美食。
她却大谈特谈城郊的银河影城主题乐园，洋洋洒洒评估各类游乐设施的惊悚度与刺激度。
还大段抱怨饮料太难喝、纪念品太丑陋、优先通行证太难抢。
有些观点她用英文表达不出来，干脆在文中夹杂中式英语，甚至直接写上汉语拼音。
有一种“拼了老命也要把我的观点狠狠砸在批卷老师脸上”的架势。
还有完形填空。
小鱼和顾知新为了其中一道题，激烈争执了将近半个小时。
小鱼坚定地认为，这道题四个选项都是正确的。
顾知新也不得不承认，这题确实有些不严谨，硬要解释的话，四个选项确实都说得过去。
就连英语母语的外国人来了，都不一定能选对。
他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她：完形填空不仅考察英语能力，更考察你能不能对上出题人的脑回路，得揣摩他们到底想考你哪个知识点。
小鱼翻了个白眼：“那我干脆别学英语了，改学读心术得了。”
看她那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线下单杀出题人，一副“我上我也行”的模样。
顾知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大小姐真是反骨满满，难怪之前那几个家教都被她气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
晚上回到宿舍时，天已黑。
顾知新打开“心动时刻”游戏，拍了几道作业题发给桐桐。
按照游戏的进度，桐桐很可能就在今晚，或者明天，做出自杀的选择。
“我得想办法阻止她，哪怕只是再拖一拖，”顾知新盯着屏幕上那个Q版小人，默默想着，“不然真让她死了，我之后去哪儿搞积分？
“到时候，这破游戏八成就要逼我氪金换许愿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