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郎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官,感觉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游七,去轿子上拿我手帕出来,给他止血!”
张居正看着刘大郎命令道。
“你且安心,告诉本阁,发生了何事!”
‘本阁?’
刘大郎有些发蒙,这当官的他见了不少,但敢自称本阁的,他这是第一次见,虽说他不是官场之人,但那些基本的官称他都是知道个大概得,自称为本阁莫非......
“这是我家老爷,当朝内阁次辅,张阁老!”
游七看着一脸发蒙的刘大郎解释了一句。
“您......您是......”
张居正看着一脸惊讶的刘福生,轻声说道:
“本阁问你,你且如实回答,切勿隐瞒。”
张居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的声音传入了刘大郎的耳朵,让本就有些慌乱的刘大郎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安,刘福生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位大官,定了定神,起身回答道:
“大人请问。”
“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禀大人,小的姓刘,叫刘福生。”
“你何故与官差起了冲突,你难道不知,对官差动刀,无论何事,一旦上了公堂,就要先挨五十大棒吗?况且我看尔等闹的还不清,若要是追究下来,你就不怕治了你的死罪吗?”
“小民怎的不知,只是这帮狗官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给小民活路!小民才持刀反抗的!”
刘福生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张居正听着狗官二字,心里也是一动,略微有点不舒服。
“发生了何事!你且说来与本阁听!”
“他们平日里吃酒不付钱就算了,我们也忍了,只是今日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打着皇上的幌子,就要将我刚出生的儿子给抱进宫去,说什么去享福,简直是放他娘的屁,我儿子那么小,还没一岁,就想将我儿子抱进宫当太监,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大的一座皇宫,那么多的太监,怎的就缺我儿子一个太监吗......”
“刘福生,说话注意言辞,我家老爷是当朝内阁次辅,皇上钦点的大学士,你浑话少说!”
一旁的游七听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
“我......可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刘福生有些委屈。
“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你的实话里还有浑话吗?”
“他们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
“行了行了,等会再说。”
游七看着若有所思的张居正,打断了刘福生。
张居正听着刘福生的话想了片刻。
“你这身上的伤是他们砍的?”
“对!”
刘福生不加所思的回了一句。
张居正刚说完,游七还没动,跪在地上的刘福生就开口了:
“哼!就这几个臭丘八,我一个人就能将他们都收拾了,若不是看在他们披着这层狗皮,我早吧他们一个个都砍了!”
刘福生满脸凶恶,张居正听着刘福生话,觉得有点问题,就问了一句:
“官差来了几人?”
“四人,一人被我给当场砍了,就在店里躺着呢!”
刘福生满脸骄傲!
张居正一听来了兴趣,打眼瞧了一眼刘福生,只见跪地的汉子两臂上肌肉隆起,不似常人,张居正越发的感兴趣了。
“你可入过军伍?”
“未曾入过。”
“嗯,本阁知道了!”
张居正点了点头。
“游七,将那几人带过来,本阁要问他们话。”
这时,周围的吃瓜群众已经将这一片围的是水泄不通。
张居正瞅了一眼围观群众,心里不免的开始吐槽起来‘那个时代都不缺吃瓜群众啊!’
几名差役被反扣着手压了过来,张居正看着几名官差,厉声问道:
“你们可是五城兵马司西城部堂差役?”
“回......回大人.....正是......西城兵马司李寅李大人的手下。”
“既是兵马司衙役,那你可识本阁身上这身官袍?”
“识......识得。”
“哼!既识得本阁这身官袍,尔等何敢不跪!”
“跪下!”
两旁的府役齐声怒喝,吓的三名差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既是兵马司衙役,为何在大街上持刀行凶,尔等如此目无王法吗?”
“禀......禀阁老,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的是谁的命,行的是什么事!”
“奉的是......是皇命,行的是李大人交代的事,李大人下命令说要在三日内,搜罗够十名男婴,十名女婴......”
回话的衙役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张居正一听愣住了,他明明记得今晨隆庆帝下的谕旨是让锦衣卫和东厂配合搜罗婴儿,这圣旨什么时候下到了五城兵马司?
这个疑问还没在张居正脑海里转一秒钟,他就明白了。
“混帐!”
张居正抬手就是一巴掌!一旁的游七惊呆了,他知道自家老爷脾气不好,可他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动手打人啊。
被抽了一个大耳光的衙役也是一愣,满眼冒星。他也没想到堂堂的内阁次辅居然会动手打人!
“简直是胡说八道!当今圣上爱名如子,常常优民忧国而夜不能寐,何时说过要尔等搜罗民间婴孩的!”
“呃......这......”
头目被张居正给问住了,开始语塞起来。
“尔等的主事堂官现在可在衙门?”
“应该是在的......”
“去,将他给本阁带来,本阁要问他的话!”
五城兵马司西城衙门后堂
“国师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将这趟差办好,还望国师大人到时候再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坐在主位的李寅一脸谄媚的给张俊峰续茶。
“李大人尽可放心,本道仙说话算话,答应李大人的事,一定不会忘。”
坐在主位的张俊峰喝了口茶,他午时从皇宫出来,就直达了西城兵马司,之所以没去隆庆帝说的锦衣卫和东厂,是有原因的。
东厂的冯保他已经打过交道了,手段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不去,就是怕自己去了,再被他给拿了,到时候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虽说现在自己有皇命在身,可谁知道冯保那太监是不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还有锦衣卫的朱希孝,那厮身为国公之后,傲气的不行,买不买自己的帐还不好说,到时候别也把自己给扣了。
所以张俊峰思来想去,挑了个最好拿捏的五城兵马司。
“报!”
一名差役急着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李大人,不好了,前去拿刘老头孙子的张恒被拿了?”
“什么?”李寅大喝一声。
“那个不要命的泼皮无赖,敢拿我兵马司的人!”
“是......是内阁的张阁老!”
“张恒这狗娘养的,还敢和张阁老对着干,老子活刮了他!”
李寅说着拍案而起。
一旁的张俊峰被突然变脸的李寅也吓了一跳,心里不免开始犯嘀咕,这盟友选的真是一言难尽......冯保是不是属狗脸的他不知道,但这李寅绝对是!
“张阁老可曾受惊?”
“不曾受惊,只是张阁老托人传话,让您去见他。”
“呃......”
李寅犯难的看了一眼张俊峰,张俊峰倒是淡定的不行,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道:
“张阁老传你,你去便是。”
“那......到时下官如何回话?”
“照实答了便是,皇命在身,你还怕他一个臣子?”
“哎呦,我的张大仙,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臣子不臣子的,人家是国相,是皇上的臣子,我等这样的草头小官,怎敢在国相面前说什么臣子啊!”
张俊峰看着没骨气的李寅气不打一处来。
“你多少也算是个军门兵户,怎生的如此没有骨气!就你这样,老道的大事,你如何办!”
“这......”
李寅犯了难。
“李大人,张阁老还等着呢。”
“去吧,李大人,照实了回话。”
“呢......”
“李大人放心,老道随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