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被观音教盯上了?”
丁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递了过去。
陆长寿接过,一页页仔细翻阅起来。
最上面的一张,记录着一名脚夫的基本信息以及生活习惯,随页附着照片,只是拍摄角度很不正常,显然是在非正常情况下拍摄的。
第二张,则是一名娼妓的资料。
“这些资料,是从观音教的窝点里搜出来的。”丁午解释,“他们大多是城里的底层人员,有着高度类似的特点,独居、不怎么合群……”
陆长寿默不作声地继续翻看,当翻到最后一页时,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上记录的,是他自己的信息。
丁午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例外。他是城中数一数二商会的少爷,身份可比那些脚夫、娼妓高出不知多少。”
陆长寿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丁午,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经过我们这几日的调查,已经确认名单上的人全都失踪了。目前唯一的例外,也只有你,陆少爷。”
“失踪?所有人?”
尽管心中已隐隐觉察出不对劲,陆长寿还是忍不住惊愕开口。
并瞬间将原主被绑架与这些失踪者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是观音教的人绑架了自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气氛逐渐微妙,谢显宗插话道:
“陆公子不必紧张,我们此次前来只为了解线索。毕竟,你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的唯一当事人。”
陆长寿深吸一口气,试着平复思绪,随即抬头看向丁午。
他猛然注意到,丁午的瞳孔竟变成了琥珀色。
其中透着深邃、静谧……
让人忍不住直视,无法将视线挪开。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松弛感在全身蔓延开来,紧绷的肌肉开始变得绵软无力,骨头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浮起来一样。
身为心理学专家的陆长寿,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被催眠的前兆,丁午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对自己实施催眠。
可怕的是,他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不是因为他不懂如何去对抗催眠,而是这种奇异的感觉轻易绕过心理防线,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一样。
丁午直视着他,声音低沉:
“陆公子,你最近……是否经历过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陆长寿的意识被无形的东西束缚,几乎要不由自主地说出隐藏的所有秘密。
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先前发现的那具尸体……
这些秘密如果被这个世界的巡捕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可在他扭曲的感知中,此刻的丁午竟宛若神祇般不容置疑,无法生出隐瞒的念头。
陆长寿动了动嘴唇,即将开口的刹那,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炸开,仿佛有千万根钢针狠狠凿进颅骨。
他猛地一哆嗦,瘫软在椅子上。
剧痛猛烈地冲击着被束缚的意识,也因此让陆长寿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是原主在日记中记载的头痛?
丁午面无表情,声音又加重了几分:
“陆公子,请回答我,你最近是否经历了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陆长寿扶着头,强忍着剧痛:
“没有。”
丁午微微颔首,继续追问:
“那么,资料上的这些人,你是否见过或者认识他们?”
“没见过,也不认识。”
“很好。”
丁午不急不缓地从公文包中抽出两张照片,摊在茶几上。
一个是脸上有着大片胎记的胖脸和尚,另一个则是尖嘴猴腮的瘦弱男人,其身份明显与先前的失踪者不同。
“这两个人,见过吗?”
头痛的感觉依旧强烈,陆长寿勉强扫了一眼,摇头回答:
“没有。”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
丁午身体猛然前倾,双手撑住茶几,拉近距离问:
“你是否见过或者认识‘伶人’?”
当听到“伶人”这个词汇时,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头痛骤然加重了几分,令陆长寿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来:
“不……不认识。”
丁午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转头看向谢显宗,见后者轻轻点头,随即打了个响指,琥珀色瞳孔瞬间恢复了常态。
“可以了。”
话音落下,灵魂被束缚的感觉消失了,头痛也如潮水般消退。
陆长寿如同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谢显宗堆起笑脸,语气带着歉意:
“陆公子,今天是我们冒昧了。实在是这观音教诡计多端,行事狡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陆长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从开口。
刚刚的经历仍令他感到后怕,若非突如其来的头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秘密恐怕早已暴露。
到时候,谢显宗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客气”了。
陆长寿十分忌惮的看了一眼丁午,对方那种特殊的催眠手段,远超认知,更像是在使用一种超自然的能力。
谢显宗打断陆长寿的思绪,正色道: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还请陆公子多加小心。尽量避免独自前往人少的地方,照片上那两人是观音教在逃的要犯,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请务必及时通知我们。”
说完,他拍了拍丁午,两人随即起身。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临出门前,丁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长寿一眼,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余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陆长寿的思绪飘忽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巡捕房所带来的消息也说明了,原主被绑一事大概率与观音教脱不开关系。
可原主与观音教其他目标的身份完全不同,对方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陆长寿觉得很古怪,偏偏又没有更多的线索。
他转身走进书房,坐回写字台旁的椅子,再次拿起原主的日记,翻阅起刚刚来不及读到的前半部分。
比起之前“杀羊”的重要信息,这部分内容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基本都是原主的日常。
偏偏原主又是个极为乖戾的性子,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周遭人的鄙夷。
今天看张三不顺眼,明天把李四揍了一顿,看得陆长寿直皱眉头。
总结起来,就是原主离谱地认为这天底下都是脑残。
这也导致除了舅舅胡全勇,整个陆氏家族也没有人真正地待见原主。
原主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去年年初独自搬离了陆氏老宅,并在舅舅的帮助下购买了这栋洋楼居住,自此与家族断绝往来,连父亲陆携江也未曾见过一面。
“舅舅今天来的时候曾提到,明天要接我去一趟陆氏老宅,说父亲有事情要交代……这个时候突然找原主,会是什么事情……”
陆长寿暂时压下疑惑,向后翻阅,就在即将阅读完整本日记的时候,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教会原主杀羊的同学——冯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