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论治国针砭时弊
兖州城的晨光裹着未散的硝烟,穿透雕花窗棂,在议事厅梁柱上投下斑驳光影。祖逖捏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案头摊开的羊皮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的“徐州贪腐案“与“寿春粮道梗阻“字样刺得他眼眶生疼。三更天写下的捷报回执还未晾干,新送来的密报又堆成小山,最上面那封撕开的信封边缘,残留着带血的指印——那是密探拼死送回的王导余党名单。
断虹佩突然在胸前发烫,烫得他闷哼一声。这枚祖传玉佩自昨夜起便躁动不安,此刻更是灼得肌肤生疼,仿佛在警示着某种巨大的危机。
“将军,各郡县的父老代表求见。“陈五拖着义肢撞开厅门,铁链刮擦青砖的声响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沛县、彭城、琅琊...足足十七个郡县的百姓联名上书,说王导的爪牙虽倒,但赋税乱象、豪族兼并更猖獗了!“老兵独眼通红,铁制义肢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案头的陨铁笔都跳了跳。
话音未落,议事厅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李老汉拄着枣木拐杖,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了弓,身后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麻布补丁上还沾着泥渍:“祖将军!俺们沛县新开垦的三百亩荒地,全被豪族打着'朝廷代耕'的旗号占了!“他举起半截契约,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交完税,俺们全家老小只剩半袋麦种,这不是要活活饿死俺们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声。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挤到前面,裙摆破洞处露出结痂的伤口:“将军,俺男人去讨个说法,被他们打断了腿!现在躺在床上连口水都喝不上...“她怀中的孩子饿得直哭,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碎。
祖逖猛地站起身,玄甲碰撞发出清脆的铿锵声。他望向窗外正在操练的士兵,那些年轻的面孔上还带着稚气,却已经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诸位放心!“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厅,“本将军既已肃清王导一党,就绝不会让这种事继续下去!“
但他的眼神很快变得深沉:“不过,治理天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治国如治军,若根基不稳,即便收复中原,也是镜花水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虹佩,玉佩的热度渐渐平息,却在掌心留下灼痕。
这时,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司马清瑶身着素色劲装,腰间陨铁匕首随着步伐轻晃,鬓角还沾着未拭去的露水。“将军所言极是。“她的声音清冷如泉,“如今朝堂积弊已久,门阀垄断仕途,贪腐成风。长此以往,即便击退羯胡,百姓也难有活路。“
祖逖示意众人坐下,目光扫过厅内每一个人:“王导之流虽倒,但治国之策才是关键。诸君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老张头的儿子放下手中还带着余温的陨铁图纸,少年铁匠的脸上沾着炭灰,眼神却无比坚定:“将军,俺觉得该先从赋税改起。就像咱们在兖州试行的那样,按田地肥瘦定税,新开垦的荒地三年免税。这样百姓才有盼头,才愿意跟着咱们干!“
“好!“祖逖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此策可先在兖州全境推行,若效果显著,便奏请陛下推广至全国!“但他的脸色很快又沉了下来,“不过,赋税只是其一。吏治才是根本。贪官污吏如蛀虫,不除,再好的政策也是一纸空文。“
一直沉默的阿林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县官员的劣迹。少年的手在发抖,眼中燃烧着怒火:“将军,这是弟兄们冒着性命危险查访的结果。好些官员勾结豪族,不仅欺压百姓,甚至私通羯胡!“他展开竹简,烛火下,“彭城太守私卖军械给胡人“、“琅琊县令吞没赈灾粮“等字样触目惊心。
祖逖接过竹简的手青筋暴起,断虹佩的温度几乎要灼穿他的胸膛。“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冰冷如铁,“即刻彻查这些官员。凡有贪腐、通敌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他猛地抽出饮血刀,刀刃寒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本将军要让天下人知道,犯我汉家百姓者,虽远必诛!“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只有断虹佩低沉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祖逖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光芒刺破云层,照亮了远处正在修补城墙的百姓。他知道,一场比收复失地更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二、荐贤能广纳人才
兖州校场的黄土被踩得坚实如铁,求贤若渴的玄色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绣着的北斗七星随着褶皱时隐时现。祖逖身披锁子甲立在将台,断虹佩在胸前泛着温润的光,台下人头攒动,粗布短打的农夫、长衫褴褛的书生与佩刀挎剑的游侠摩肩接踵,空气中浮动着汗酸味与未散尽的硝烟。
“下一位!”陈五的吼声震得旗杆上的铜铃乱颤,老兵独眼扫视人群,铁制义肢重重顿地,“有真本事的尽管上台,花架子趁早滚蛋!”
一个清瘦青年拨开人群,天青色长衫补丁摞补丁,怀中却紧紧护着一卷裹着油布的竹简。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高台,作揖时露出腕间褪色的孝绳:“在下刘遐,本是陈留书生,因战乱家破人亡。”他声音发颤,展开竹简时指节泛白,“听闻将军北伐缺粮,某研习《齐民要术》三载,改良了‘窖藏法’——只需在粮窖铺石灰、垫陶瓦,再以艾草烟熏,可保五谷五年不腐!”
祖逖的陨铁靴踏得台面吱呀作响,他俯身细看竹简上密密麻麻的绘图,眼中精光爆射:“好!好!”突然抓住刘遐的手腕,“先生大才!可愿执掌粮草大营?日后北伐军的饭食,就仰仗先生了!”
刘遐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木板上:“谢将军!某愿效死力!”起身时,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却不小心蹭花了眼角的煤灰,惹得台下百姓发出善意的哄笑。
就在这时,东侧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分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大步走来,头发乱糟糟地束在头顶,牛皮围裙上凝结着暗红铁渣,腰间铁链随着步伐哗啦作响,惊得旁边的战马连连嘶鸣。“俺叫周访!”他声如洪钟,将一柄烧得通红的匕首插在台面上,金属与木板接触的瞬间腾起白烟,“听说将军要打羯胡!俺这双手淬过的刀,砍断过三十六个胡人的脑袋!”
老张头的儿子突然挤到祖逖身边,少年铁匠的脸涨得通红:“将军!他是俺师父的师兄!当年在泰山铸剑谷,他能用淬火的火星在铁板上写诗!”
祖逖抚掌大笑,亲自解下披风披在周访肩头:“得此良匠,何愁兵器不锋!即日起,你便是军器监副使,给我造出能劈开羯胡重甲的好刀!”
日头渐西时,招贤台上已聚起奇人异士。跛脚老者展示着自制的诸葛连弩改良版,扳机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扎着羊角辫的少女掏出晒干的草药,说能让重伤员三日内下地;更有猎户模样的汉子,腰间蹲着只通人性的花斑豹,声称能提前三日嗅出敌军动向。
祖逖望着台下喧闹的人群,忽觉眼眶发热。断虹佩在胸口轻轻震颤,仿佛也在为这场盛会而欣喜。“天下之大,英才辈出。”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只要给寒门子弟机会,何愁大业不成?”
“将军此举,堪称再造乾坤。”司马清瑶不知何时登上将台,赤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火焰,“门阀把持仕途久矣,如今您广纳贤才,就像在枯井中注入活水。”她忽然轻笑,指了指台下两个正在争论兵法的书生,“您瞧,连王导府上的清客都偷偷跑来投效了。”
祖逖握紧腰间饮血刀,目光坚定如铁:“明日便上书陛下,恳请推行‘唯才是举’。”他转头望向司马清瑶,眼中燃起熊熊斗志,“让出身寒微者能执戟沙场,让山野村夫可入朝堂议政。唯有如此,我汉家方能真正复兴!”
校场角落,阿林正踮着脚给新招募的谋士们分发竹简,少年弹弓手的声音清脆响亮:“大家排好队!将军说了,只要有本事,窝头管够!”哄笑声中,断虹佩的光芒与天边晚霞交相辉映,为这场盛大的招贤盛会,镀上一层璀璨的希望。
三、整吏治严惩贪腐
徐州城的暮春飘着细雨,祖逖的玄甲披风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城墙下,陈五的义肢铁链陷进泥泞,独眼死死盯着城头森然林立的弓弩:“将军,王昱那老贼把百姓当盾牌,城垛间全是被逼着拿弓箭的老弱!”
祖逖按在饮血刀上的手青筋暴起,断虹佩突然烫得灼人。他望着紧闭的城门,忽然瞥见门缝里伸出半只攥着野菜饼的小手——那是个面黄肌瘦的孩童,眼神里恐惧与期盼交织。“传令虎子,让马夫们用羯胡战鼓,擂《破阵曲》!”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阿林,带着诏书去城下,记得把王昱私通羯胡的密信贴在城门上。”
雨势渐急,阿林举着诏书冲到城下,少年的弹弓上绑着浸透桐油的麻布。“徐州刺史王昱听着!”他的喊声穿透雨幕,“你克扣军粮三万石,纵容豪族强占民田两千顷,私卖军械给羯胡换取珍宝!这是陛下钦定的罪状!”随着话音,一卷密信被甩上城墙,羊皮纸上王昱的朱砂手印在雨中晕染开来。
城头顿时炸开锅。王昱探出脑袋时,金丝冠冕歪斜,蟒袍下摆还沾着昨夜欢宴的酒渍:“祖逖!我乃皇室宗亲,你敢...”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羯胡战鼓震得破碎,虎子带着马夫们擂动的鼓声如雷,惊得城头弓箭手的箭矢纷纷坠地。
“王导都自身难保,你算什么东西!”祖逖突然策马向前,断虹佩的光芒穿透雨幕,“三息之内不开城门,我便让这徐州城,变成第二个寿春!”他话音未落,城门内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无数百姓举着锄头、菜刀涌向城门:“开城门!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中,祖逖率先冲入。街道两侧,百姓们自发点燃火把,火光照亮墙上“还我良田”“严惩贪官”的血书。刺史府门前,两个饿得站不稳的衙役颤抖着丢掉兵器:“将军饶命!我们被逼着给王昱看门...”
推开刺史府大门的瞬间,一股奢靡的香气扑面而来。庭院里,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上挂满西域明珠,九曲回廊的梁柱镶着黄金纹饰。祖逖一脚踹开库房,千两白银堆成的银山旁,赫然摆着几具饿死的孩童尸体,他们手中还攥着讨饭的破碗。
“畜生!”祖逖的饮血刀出鞘,刀光劈开一尊玉佛,“把王昱给我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转身走向地牢,腐臭的气息中,十几个百姓蜷缩在稻草堆里,他们脚踝上的铁链与陈五的义肢铁链发出同样的声响。
李老汉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墙角发霉的账本:“将军,这上面记着俺们村三十户人家的地契...全被王昱那狗东西抢去了!”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滴在账本“代耕税”三个红字上。
当王昱被士兵拖出来时,这位刺史大人的狐皮大氅沾满泥浆,脸上还留着被百姓抓挠的血痕。“祖逖!你不能杀我...”他挣扎着喊,“我和王敦将军...”话未说完,祖逖的断虹佩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玉佩表面浮现出与密信相同的暗纹。
“查封所有财产,清点造册!”祖逖将饮血刀插回鞘中,“一半充作军饷,一半...”他望向地牢方向,声音突然哽咽,“给死去的百姓修衣冠冢,给活着的人发粮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