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分,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两边的炮兵在激情互射了一晚上之后,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完全是一副“谁先停火谁是孙子”的架势。
虱子大军终于平等的占领了掩蔽壕中的每一个人(和兽),这一晚上他们光顾着挠痒痒了,根本睡不着。
按照惯例,老天爷就像晨起撒尿一样下了十几分钟的暴雨,然后又放晴了,将整个世界变成了由烂泥地铺就的蒸笼。
顶着一副都快蔓延到脸颊上去的黑眼圈,派恩坐起身挠了挠头发,看着每个躺在床上的兽娘都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都等什么呢?起床上工了。”
“唉——”肖蒽长叹一口气,“我感觉我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别说那个不吉利的字。”派恩立刻打断她,“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点轻松的活儿吧,比如搬运炮弹什么的……”
说着他又转头去看着小马,“你怎么样?睡着了没有?”
“睡着个屁,唉——”小马也是长长的打了个响鼻,眼神发直的坐起身,“我没事,走吧。今天要拉几门炮?”
“你这完全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
寻找轻松活计的努力轻易地失败了,军官以战况紧急为由,要求他们今天必须把所有大炮都拉到指定位置上去。
因此在早上的劳作时分,派恩一直密切关注的小马的状态——
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听到命令后需要花好几秒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像个僵尸一样在泥地里慢吞吞的走着。
但她一旦抓住绳子,就像是恢复了全部的活力一样,身子奋力前倾着,比指头还要粗的绳子深深勒进肩胛骨的凹陷之中,占满泥浆的双腿颤抖着一步步向前迈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状态很不好。
因此当她今天第七次没有控制好力度,一头栽倒在泥地里的时候,派恩终于忍不住上前把她捞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还有格蕾丝呢,问题不大。”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
“小马,去休息十分钟。这是命令。”派恩语气强硬地说。
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派恩,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几匹在队伍最前面拉炮的马儿,小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一边从兜里掏出两片树叶嚼着一边站着睡觉。
虽然派恩很想让她躺下睡,但一是考虑到马儿在不安全的环境中确实是站着睡觉的,二是这些天来的折腾也确实让他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因此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太阳在头顶火辣辣的晒着,蒸腾而起的水蒸气几乎让空气湿度达到了百分之百,却没有哪怕一丝凉风吹来。
汗液浸透了军服,从裤脚、袖口、头发上滴落下来,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却无法通过蒸发的方式带走热量。
士兵们很快就把上身衣服脱了个精光,正当派恩考虑着要不要把裤子也脱掉,只用上衣围住腰部的时候,却有些诧异的看到小马低着头走了过来,“我休息好了。”
“不再休息会儿?”派恩问,“你没睡着吗?”
“太累了,反而睡不着。”小马低着头往旁边啐了一口,“也吃不下去东西。”
派恩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甚至感觉比前两天好了些。”
她说着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能感觉到,我的发情期正在逐渐过去,心里不焦躁了,身体也不难受了。”
“唔……不管怎么说,至少成功把这个困难熬过去了。”派恩也是轻轻松了口气。
“是啊,至少把这个熬过去了。只是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遗憾呢~”
“别了别了,这两天都够累的了,你发情期要是再长点那我也吃不消。”派恩连连摆手,“悠着点儿,别用力过猛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马给派恩抛了个疲惫的媚眼,用一双被磨破、沾满血迹的双手抓起了绳子,“我很期待明年的发情期哦~~”
听到这句话,派恩心头也是有些痒痒的。
对于绝大多数兽娘来说,发情期绝对是一种折磨——
首先,人类是绝对不可能帮她们解决的,而且由于一些技术问题迟迟造不出兽耳汉这个物种,因此兽耳娘们只能自己解决或者互相帮助;
其次,即使是处在发情期期间,也必须忍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继续干重体力活,否则轻则吃食减量,重则吃一顿好打。
最后,在智商上兽娘接近人类(虽然学界不承认),这虽然听上去像是个好事,但对于这群不接受教育的文盲来说,人类反而更容易使用各种方法PUA她们。
有些惩罚方式放在真正的动物身上它们很可能早就造反了,但兽娘不会,她们的忍耐力跟人类一样强,只要还有口饭吃,她们就会任劳任怨的一直干下去。
来到派恩这儿的兽娘,虽然到最后跟他的关系都处的不错,但像小马这样在几天之内态度就从平淡变为允许让他帮自己解决发情期,甚至还勾引般主动预定下一次发情期的活动,这也是比较少见的。
派恩在心里默默地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辜负这群如此信任他的兽娘们。
他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还需要几个地狱笑话才能从系统那里换点好吃的,一边把刚脱下来的衣服使劲儿拧了拧,汗水噼里啪啦的掉在了泥地上,随后递给小马,“给,绑在手上。”
“什么?……哦谢了。”
虽然在这大热天里穿着裤子就像是要蒸蛋一样,他很想用上衣充当裙子让自己凉快一下,但看着自己的脏衣服能给小马染血的手提供些许的保护,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值。
“派恩!”
正当他抓起绳子打算跟兽娘们一同奋战时,却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派恩转回头去,只见一个留着寸头的士兵正挥着手朝他走来。
克默里西,他也是保罗班上的同学,梦想是当体操运动员,体检时贿赂了医生隐瞒了自己扁平足的情况成功参军。
“什么事?”派恩丢下绳子走了过去。
“来了两只新兽人,让你去接收一下。”他说。
“新来的?在刚补充过的情况下?”派恩稍有诧异——这是打算扩充兽娘部队的规模了?
“我什么不知道。”克默里西摇了摇头,“不过你最好快点去看看情况,带那俩兽人来的士兵看上去可不是个善茬,衣服上都沾着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