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魏晋当名士 第7章 谢裒陷入自我怀疑

作者:张三的键盘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8 14: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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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绰相信了,情之所至,双目微红,因为这样的兄弟情谊实在是触动了他的伤心处。

众所周知,荀绰是他阿父的第二个儿子,日后济北侯的爵位不出意外是轮不到他继承的,但荀绰的兄长却很是防备荀绰。

无他,因为另一个众所周知是:他们的阿父是他们大父的第二个儿子,之所以被封为济北侯世子,是因为他们的大伯死了。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荀绰的兄长自然对荀绰百般看不顺眼。

荀绰是一个生性正直的人,从未有过对侯位的觊觎之心,兄长的敌视让他十分痛苦,因此在听到好友与弟弟之间如此深厚的情谊之时,大受感动,当场落下泪来。

他从袖中掏出巾帕,狠狠地擦拭泪痕,猛地吸气几声,道:“黄香九龄,能为父温席,孔融四岁,有让梨之举。世间孝悌相亲,每每让人涕泪四下,今日又增谢家二子争罪矣。”

荀绰羡慕地看向好友,道:“二郎,我真羡慕你有三郎这样的弟弟,德才兼备,正如凤凰于飞,实在叫凡鸟羞惭不能振翅。你能做三郎这样德才兼备之人的二兄,真是一件幸事。”

谢裒闻言一挑眉,自信满满答道:“我谢裒有这样的弟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兄弟俩在外自然要齐心协力,谢广捧场道:“凤凰非梧桐不栖,若我惭为彦舒兄长所言之凤凰,那为我争负残花之罪又抱我赴宴的二兄难道不是梧桐之木吗?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却也只有栖于梧桐之木,才能安心休憩啊。”

荀绰闻言更是感动不已,天下有这样真挚的兄弟之情,还就发生在他的好友身上,这是怎样的幸运,他荀绰一定要尽力宣扬这件事,让让更多的人知晓天下有多了一桩友悌兄弟之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思及自己的兄长,心中微微泛起涩苦,若他与兄长,也能如此友悌,那该多好啊。

可惜,越是追求越是无望,这便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吧。

在荀绰失神的潸然泪下中,谢家两兄弟很没有良心的反客为主,开始点起吴姬鲙坊的餐食来。

“听我的,这家的鲈鱼脍最好吃,比家中切得更纤薄,嗯,再来些你喜欢的羔羊羹罢。”

谢裒来吴姬鲙坊的次数非常多,什么好吃、什么一般都一清二楚。

谢广自然从善如流,今日兄弟二人所要达到的目的超额完成,剩下的时间,便可自在随心一些了。

佣保们上菜的动作又轻又快,客人不发话,他们也不会做任何推销。毕竟能订的起雅座的客人,非富即贵,也更讲究,这样的场合如果客人没有事先安排,他们是一句俏皮话也不会说的。

作为第一次出来吃饭的谢广,还是很好奇外头的生鱼片和家里的有何不同,望向佣保放下的铜盘,但见洁白如雪的鱼片如花瓣般铺在铜盘上,金色的酱汁浅浅地在鱼片上覆了一层,酱汁上又点缀着些许青碧香叶。

嗯,看上去摆盘比家里好。

荀绰整理好情绪,拖着鼻音热情为谢广介绍:“三郎,这是吴姬鲙坊的招牌“金齑玉脍”,乃是吴地名菜,原滋原味,由吴地而来的厨娘所做。”

“且看,这花瓣乃是片出的鱼背肉,薄如蝉翼且劲道爽滑,花心则是用鱼腹的肥肉所切,碎如米粒因而肥而不腻。而所覆金酱,正是吴地盛名的金齑七味,乃是以橘皮、老姜、蒜泥、青梅、熟粟、粳米、豆鼓所调,色美而味鲜,实乃人间绝味!”

谢广用木筷夹了一片尝尝,是青梅酱加生鱼肉的味道,鱼肉的清甜和梅子的微酸一同在舌尖上爆开,清爽丝滑的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居然这么好吃!谢广幽幽地扭过头看向谢裒,你这家伙,出来吃那么多次,居然一次也没有给我打包一份,还是不是兄弟!

谢裒握着酒杯,悠哉悠哉地自酌自饮,只当没看到控诉的目光。

……

“阿父卯时上朝,阿广可以多睡一个时辰,辰时洗漱,用了早食便可开始读书,把读不通的地方先记下来,待我放学回来为你解答。若是阿母有闲暇,你也可去寻阿母问问。午时用完饭食后可以小睡养神,起来后可以练字,我练字时候的字帖回头给你拿去。用完晚食,我教你弹琴……”

回去的路上,谢裒已经在牛车里滔滔不绝地规划起谢广的未来学习计划,目前看来,在他的规划下,谢广能提前千年享受古风版高中生活。

“……”谢广欲言又止。

“读书的话,我和大兄当年认字用的是《急就篇》,不对,你虽然没学完,但也已经认字了,得往上加一加,儒学虽有沉寂,但不能不知,《诗》《书》《礼》《易》《春秋》,还有《论语》《孟子》,不说贯通,好歹要通读。老庄之道不能不看,这个也要安排上。读史能明智,这也很重要……”

“……”谢广拽了拽谢裒的广袖,被无视。

“要学这么多东西的话,得为你拜一位老师,当初我和兄长是由父亲开蒙,随后学于友朋,拜师的话,恐怕要母亲多多费心了……”谢裒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谢!裒!”谢广愤怒了,“我有话要说!”

谢裒瞅了眼坐下来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弟弟,敷衍道:“好好好,我听着我听着。”

谢广沉默片刻,别扭问道:“二兄为何不好奇我今日的表现?”

谢裒揉了揉弟弟的头,很平静的说道:“孟尝君五岁谏父,蔡文姬六岁辨琴,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孔融十岁驳退太中大父,甘罗十二拜秦国相,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不同凡响的呢?你如今五岁,能作一句好诗,二兄只会觉得太晚发现,从前只把你当作傻乐的小孩,耽误了你的天赋。”

谢广:你把傻乐去掉,我好歹会有点感动。

不动声色捏了捏羊角髻的谢裒,虽然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心中对此也有点茫然。要不是三郎的神态习惯没有任何变化,他都要以为自己的弟弟被调包了。

谢裒深深疑惑,天天除了干饭就是傻乐,除了傻乐就是捣蛋,偶尔才表现几分聪慧证明自己也是谢家人的阿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天赋?

从前也没看出来啊?难道这就是大智若愚?是我还不够智慧所以才没有看透阿广从前愚蠢的表象?

怪不得三郎这几日总是面容扭曲,喜怒哀乐在一张脸上疏忽不定,还放出要学习这样不可思议的言论,这是决心放弃无忧无虑的自在日子,为壮大谢家开始尽力?可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究竟是什么触动了阿广,让他开始做出改变啊?

可是阿广他怎么不早点发奋?把这几年的时光白白浪费了。话说锥处囊中,其锋必显,有这样的天赋才华还这么能憋,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吧?

难道我不是天才,所以不懂得天才的想法?

在国子学名列前茅的谢裒难得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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