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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安静下来,俱都望向跳出来的杜援。

第一次被这么多目光包围,杜援略有紧张,但凭着心中的怒意,还是开口高声道:“诸位同席,我等太学生家世不及国子学中人,家中无一个长辈能做到五品官职,我们在洛阳能仰仗的,唯有一身才学!正因如此,我们太学生最是敬仰他人才华!

今日,诸位同席既然对谢三郎的才学心存疑虑,与其在此处咬牙切齿,做背后嚼舌根的小人,何不振臂一呼,一同去找那谢三郎当面对质,即兴取题、即兴赋诗,光明磊落地分个高下?”

有太学生质疑道:“杜行远,你说的轻巧,可那谢三郎不过五岁,我们总不能闯进人家内帏去找他对质吧?这是何等的失礼!”

杜援沉着道:“先前,你们不是提到崔家的宴会要联合其他世家给谢三郎坐实神童身份吗?那我们就去崔家的行宴处,去当着那些高门大户的面,去揭穿谢三郎的真面目!”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杜援见此情景,不由痛心疾首道:“难道诸君在洛阳的这些年已经丧失了胆气吗?难道听到高门大户这四个字就畏缩不前了吗?”

有人尴尬道:“杜行远,不是我们不去,是根本进不去啊!我们这些人一张帖子都没有,哪里进得去这等高门宴会?那些个高门行宴,俱都是在山水园林之中,门户重重,护卫层层。若没有帖子,充其量,也只能远远隔着江湖,去遐想另一边的风光罢了。”

此言一出,尴尬沮丧的气氛顿时在太学中蔓延开来,想对质?好歹要见到人家的面啊,连面都见不到,对什么质啊?

又有人小声问道:“那我们就在谢家的门口,一同叫人出来呢?此法可行?”

“没可能的。”立刻有消息灵通之人反驳道:“谢家人早就不在城内了,早春时节,人家去自己庄子上赏春踏青去了,除非被邀请,否则根本进不去。”

“竖子!怎端的这般豪奢!”

“哼!何必作此慕艳之语!乃公在家乡也不是没有庄子!”

“狗屁,你那庄子能和洛阳的比吗?”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

眼见话题越跑越远,杜援忙开口道:“诸位!诸位!我听闻那帖子是可以带人进去的,诸位在洛阳可有相熟之人,能否、能否带二三子同往?”

一时间,太学中又安静下来,众人尴尬之情更浓。

毕竟要是有这门路,他们哪能还在这念书呢?

“或、或可问问太学博士或是祭酒?他们当中定然有人收到帖子。”

“就算有,那带家中子侄也比带我等砸场子的强吧?”

“······”

杜援听的大家的话语,也不禁沮丧起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他们太学生可以上街去把此事闹大,但未明所以便咄咄逼人,实属小人行径,他自认是光明磊落之人,必须要与那谢三郎一会,验明正身,方能有下一步行动。

先前挑起话题的一个太学生见众人一时默然,不由有些着急,他可是收了重金的,若是没有煽动起来,可是要退钱的。

“诸位,没帖子就没帖子,大不了我们一块儿强闯进去,遇水夺船、遇墙撞门、遇守卫一拥而上,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对我们下死手!”

“这······”

众人略有意动,但又觉得是否太过失礼,显得他们太学生像是匪徒一般,踌躇之间,忽见得一人由远及近而来,但见此人:

容貌端正,生的一表人材;风华俊雅,举止处处不凡;笼冠锦带,非一般的家世品彩。

那俊雅郎君走近,先是对众人微微一抬手以示礼节,众太学生见此人气度不凡、却面生得很,面面相觑后,还是都纷纷还礼。

“在下荀绰、荀彦舒,荀令君是我的族祖。”

太学生纷纷一愣——

荀绰?不熟,谁啊?

荀令君?荀令君荀彧荀文若!王佐之才、留香令君!是颍川荀氏!

寂静一瞬之后,还是杜援开口,略有生硬地问道:“颍川荀氏,当是国子学的人吧?来我们太学做什么?向我们炫耀你的祖辈荣光吗?”

荀绰微微一笑,平和道:“非也,我是想说,我有一张去崔氏赴宴的帖子。”

杜援按捺恼火道:“荀郎君不炫耀先祖,原来是想来我们这炫耀这个吗!”

太学生们也纷纷怒目以示!若非看在昔日那位名满天下的荀令君的面子上,他们早就撸起袖袍给这个荀绰来场群殴了!

荀绰努力无视那些怒气腾腾的目光,镇定道:“我可以带两个人去,我没有什么子侄亲戚要带,不如带两位太学学子。”

杜援捏紧衣摆,紧张道:“······你、你为何要如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荀绰真诚道:“荀氏世代治儒,也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我无后者之能,但带两位太学学子去赴一场宴会还是做得到的,既然我做得到,他人又有所求,且非为恶之事,既然如此,为何不做呢?”

杜援嚅嗫道:“你可知,我们进去是要与谢家三郎对质,验证他的才华是否为真吗?”

荀绰颔首,道:“现在知了。”

杜援道:“既然知了,你还打算带人吗?”

荀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太学生出言道:“我们不信国子学生有这样胸怀!你定然心存算计!”

荀绰毫不犹豫道:“在下的确并非全无私心,我之所以带人赴宴,也是想证明颍川荀氏世代清名,并非是指鹿为马之徒,请诸君不要见了某些当众做出狂悖之事的世家子弟,便认为荀氏也是它的一丘之貉。”

杜援目光复杂,他看向坦诚相待的荀绰,道:“若荀郎君并非戏弄我等,我杜援杜行远承荀郎君之情,来日若能相报,必不忘今日之事!”

荀绰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相报?我不过是顺心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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