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王二兴奋地应了一声,带着手下冲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闪烁,米袋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金灿灿的黄金、白花花的银锭,混杂着米粒,从破开的袋口滚滚而出,很快便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刺目的金光银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大人,还有异常!”一个百骑卫士跑来禀报,“每次运完米,总有几个家仆身上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湿漉漉?”
陈寿心中一动,扭头看向那瘫软的管家。
“府上的井,在哪儿?”
“在……在后院西角。”
陈寿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王二紧随其后,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惊呼!
“大人,您的意思是,那黄米白米……”
陈寿脚步不停,一字一顿。
“黄金,白银!”
……
后院西角,一口巨大的古井静静地立在那里。
井栏由花岗岩砌成,井口直径足有一米二,几乎是寻常水井的两倍。
王二低头朝井下望去,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大人,您是说,长孙冲把银子丢进了水里?”
“蠢货!”陈寿骂道,“这么多金银,真要丢进去,早就把井填满了!”
“他肯定在井壁开了暗道,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陈寿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大人!”
王二吓了一跳,连忙趴在井口,焦急地大喊。
“大人您小心点儿,井壁湿滑,等我们拿绳子来!”
“无妨。”
井下传来陈寿沉稳的声音。
“下面视线不好,拿个火折子来!”
“有!”
王二一把从旁边卫士腰间抢过火折子,点燃后扔了下去。
“大人接好!”
陈寿稳稳接住,吹亮了火苗,井下顿时一片光亮。
他双脚在井壁上交替借力,稳住身形,开始一寸寸地探查。
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
他边看边摸,身体缓缓下坠。
一直落到离水面不足两米的位置,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井壁半米见方的一块区域,石砖明显有移动过的痕迹!
找到了!
陈寿眼中精光一闪,体内真气运转,并指如剑,直接插进石砖的缝隙!
用力一抠!
“咔嚓!”
坚硬的石砖,竟被他硬生生抠了下来!
取下第一块,后面的就轻松多了。
没一会儿,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火光照进去,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砖银锭,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处,望不到尽头!
一刻钟后,陈寿手脚并用,跃出井口。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的王二下令。
“派人去通知大将军,让他请陛下来吧!”
“另外,再带些马车来,咱们的家伙儿,不够用!”
“是!”王二兴奋地应道,“大人,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陈寿翻了个白眼。
“我就进去这一小会儿,哪里知道?”
“不过,据我推断,应该和账本上的数目,吻合。”
“账本?”
王二连忙拿起地上的账册,快速翻到米粮那一页,手指颤抖地开始汇总。
不多时,他得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声音都变了调。
“黄米……一千七百八十石!”
“白米……一万九千八百石!”
“我滴个娘嘞!”
一石一百五十斤,一斤十六两!
这他娘的是金山银海啊!
王二总算明白陈寿为什么要请陛下来了。
如此巨大的数目,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队正,就是陈寿这个钦差,也根本不敢自行查抄!
没有陛下亲自坐镇,谁心里都不踏实!
……
下午申时,李世民在尉迟恭和百骑司一众校尉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
他一到场,看也不看那堆积如山的金银,上来就问。
“陈寿,那狗日的到底贪了多少?”
“回陛下,井下有一条暗道,里面堆满了金银,不计其数。”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怒火,挥手道。
“给朕抄!一个子儿也别落下!”
“遵旨!”
皇帝亲临,太子监察,百骑司大将军亲自督办!
所有百骑卫士干劲满满,一个卫士脱得赤条条,绑上绳子就下了井。
金银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送,累了就换人,校尉们亲自在一旁监督登记。
“哗啦啦……”
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地上堆积的金银越来越多,越堆越高!
看着那几乎要闪瞎人眼的金山银山,李世民的神色也变得愈发怪异。
乍一看是狂喜,仔细看又觉得是滔天的愤怒,再看,好像又成了心痛……
总之,极其复杂。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火把燃起,抄家不停。
亥时、子时、丑时……
直到第二天上午巳时,总算是把长孙冲的老底儿给抄干净了。
一名书吏手捧账册,声音颤抖地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经清点,共抄没……”
“黄金,四十七万八千两!”
“白银,四百七十五万两千四百六十两!”
“珍珠玛瑙、古玩字画,共计一百二十斗!”
“总值,约九百五十万两!”
李世民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夫家,竟贪腐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程度!
贞观十年,国库一年的总收入,也不过三千五百万两!
他长孙冲,短短数年,就贪墨了大唐一年赋税的近三成!
如何能忍?
这已经不是贪了,这是在挖大唐的根,喝大唐的血!
“陈寿!”
“臣在!”
“长孙冲的罪名,可曾查实?”李世民的声音冰冷刺骨。
陈寿上前一步,呈上另一份卷宗。
“回陛下,已查实。长孙冲贪赃枉法,包庇其堂兄长孙淹,罪证确凿。但……私贩盐铁,通敌叛国一案,他并未直接参与。”
“哦?”李世民接过卷宗,快速翻阅。
卷宗上写得清清楚楚,长孙冲利用驸马身份,为长孙淹的“商队”行了方便,也收受了巨额的贿赂,但他对长孙淹走私盐铁之事,似乎真的不知情。
所有通敌的证据,都指向了河东道的长孙淹。
李世民合上卷宗,心中怒火稍平。
贪,可以。
但叛国,不行!
他瞥了一眼身旁脸色煞白的长孙皇后,终究是心软了一分。
也罢,给观音婢和丽质留几分颜面。
主犯,必须死!
至于这个蠢外甥……
李世民的目光再次落在陈寿身上,声音幽冷。
“长孙冲,改斩刑为流放岭南,永世不得还朝!”
“驸马府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长孙淹缉拿归案后,验明正身,斩立决!”
“醉春风,也给朕尽快查抄,楼中女子,由你全权处置!”
他顿了顿,森然道:“赵国公长孙无忌,教子不严,失察之罪,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一道道旨意发出,雷霆万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