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带着浓重铁锈气味的空气,卷向集水井一个不起眼的管道中,像粘稠的液体一样灌进另一个“学会”成员——黄犬的肺里。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
他像只被逼到悬崖边缘的鬣狗,蜷缩在布满锈蚀管道的阴影夹缝里,贪婪而怨毒地窥视着不远处的战场。
“嗡——轰!!!”
链锯剑撕裂空气的咆哮如同巨兽垂死的哀嚎,震得他耳膜欲裂,连牙齿都在打颤。
刺眼的火花伴随着金属被暴力切割的尖啸,如同烟花一般,在昏暗的空间里疯狂迸溅。
铁牛像是移动的堡垒,每一次沉重的步伐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而在铁牛对面,那个在地下停车场击伤他的年轻人。
此时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手中狭长的日本刀划出一道道凄冷的弧光,精准地斩铁牛的关节,试图消耗掉对方的精力。
“铛!铛!铛!铛!”
每一次刀刃与装甲的碰撞,溅起如同暴雨倾盆般的火星,短暂地照亮铁牛的面罩,以及楚子航那双燃烧如熔金般的黄金瞳。
躲在管道内的黄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因为恐惧,而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废物!
都是废物!
你们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指甲深深抠进冰冷沾满铁锈的管道,磨得指尖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学会”……
这个曾经让他以为找到归宿和力量的地方,现在只让他感到恶心!
“黄犬”?
呵,多么讽刺、恶毒的称号!
他和那些被豢养在肮脏笼舍里,用来处理剩饭剩菜,随时可以拖出去剥皮吃肉的狗有什么区别?!
就因为那个该死的意外!
他不过是想在绑走苏家小姐前,稍微“预热”一下,享受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哀鸣罢了
看着司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呻吟和求饶,对他而言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谁能想到那老东西临死反扑,竟用藏在座位下的扳手狠狠砸断了他的肋骨上!
“咔嚓!”那清晰的骨裂声至今还在他噩梦中回响。
剧痛瞬间抽干了他大半力气,这导致他的动作严重变形。
然后,他就看到了蝰蛇,那个负责此次行动的“学会”正式成员,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与鄙夷。
他甚至没有一句解释,就直接用一个连外围成员都算不上的,只认钱的雇佣兵替换了他!
更让他屈辱的是,那个废物雇佣兵,居然连一个普通高中生都处理不掉,反而在停车场搞出了大乱子!
最后还不是他黄犬!
靠他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像条清理战场的鬣狗一样,收拾了那个雇佣兵留下的烂摊子,勉强抹平了痕迹!
甚至为了处理他的尸体,还导致他的另一半肋骨也被下面那个年轻人弄断了!
可等待他的“回报”是什么?
不是组织的认可,不是资源的倾斜!
而是从那个被处理掉的雇佣兵尸体上搜出的通讯器里,传出的那句冰冷的最终判决:
“黄犬受伤,将其处理,回收‘黄犬’代号。”
冰冷的语气就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幻想。
“学会”的代号从来不是荣耀,而是催命符!
新人随时可以顶替旧人,旧人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彻底抹除!
恐惧像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不!我不能死!
我不能像条野狗一样被处理掉!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地狱之火,在他心底疯狂燃烧!
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像条真正的疯狗一样,他忍受着疼痛,一路循着血腥味和细微的痕迹,追踪着那个击伤他的年轻人。
为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不惜爬进了充满恶臭的管道里。
而现在,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那根稻草,宛如参天大树般就在眼前摇曳!
那个年轻人和铁牛势均力敌,现在只需要等待他们两败俱伤,他就能成功站在他们两人尸体上!
但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个远离战场中心,就在他旁边的角落里,蜷缩着他最初的任务目标——苏晓樯!
那个价值连城的苏家小姐!
此时的她头发散乱,昂贵的校服沾满了污泥和暗红的血渍,漂亮的小脸吓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那双曾经盛满骄傲的眼睛里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茫然。
她正吃力地抱着一个几乎瘫软在她怀里的男孩!
那个在地下停车场已经死掉的疯子!
一股混合着狂喜和怨毒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黄犬的血液!
烧得他眼睛发红!
价值!
翻盘的机会!
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就在这里!
只要抓住苏晓樯,完成最初被中断的绑架任务!
然后在借助铁牛的手除掉那个大闹基地的年轻人!
他黄犬就能将功折罪!甚至……立下大功!
到时候,连蝰蛇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得对他俯首帖耳!
被回收?
见鬼去吧!
他要让那些想抛弃他的人,付出代价!
机会稍纵即逝!
在铁牛又一次势大力沉的链锯横扫,将楚子航逼得向后退的瞬间。
黄犬动了!
他像一条从阴影里弹射而出的毒蛇,身体爆发出被死亡催生的最后力量。
忍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贴着冰冷湿滑的地面,他无声而迅猛地扑向管道后的角落!
他要先带走苏晓樯,防止出现任何意外!
苏晓樯没有察觉到黄犬靠近,此时她的耳边只有链锯轰鸣声,而怀中路明非的躯体还在变得沉重、冰冷。
悲伤和恐惧如同冰冷彻骨的海水,一波又一波。
无情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楚子航学长……他能赢吗?
路明非……他会不会死?
我们还能出去吗?
就在她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刹那!
一股混合着汗臭和下水道污浊的恶风猛地扑面而来!
狰狞扭曲、沾满污泥的脸孔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急速放大!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和贪婪!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如同鹰爪般,直直抓向她的喉咙!
“啊——!!”
短促而凄厉的尖叫本能地冲出喉咙,却在半途就被对方死死扼住!
但求生的本能像电流般瞬间苏晓樯贯穿全身!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手边一块断裂的金属片!
她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来,朝着那张扑来阴影砸了下去!
“啪!”
金属片重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黄犬本就断裂的伤骨上!
“呃啊——!”
剧痛让黄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嚎,身体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但这剧痛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最凶残兽性!
“臭婊子,你找死!!”
他眼中凶光暴射,反手握着匕首的柄部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苏晓樯的太阳穴附近!
“唔!”苏晓樯眼前一黑,金星乱冒。
剧痛让她瞬间失力,手中的金属片脱手飞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管道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闷响!
嗡鸣声瞬间充斥脑海,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的腥甜味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关键时刻,黄犬遏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一只布满老茧手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试图将她带走。
但即使意识逐渐模糊,苏晓樯的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抱住路明非。
在这冰冷污秽的角落,哪怕只是路明非的尸体,也能带给她些许希望。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实点跟老子走!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黄犬喘着粗气,羸弱的身体无法拽动两个人,口中的唾沫星子混合着血腥气喷在苏晓樯脸上,声音嘶哑扭曲,
“指望这堆烂肉救你?哈哈!他早就死透了!”
也许是苏晓樯徒劳的挣扎让他烦躁,也许是纯粹为了泄愤。
黄犬抬起穿着厚重皮靴的脚,朝着旁边昏迷不醒的路明非那血肉模糊的左肩伤口,狠狠踹了过去!
“废物!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