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沉重的的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敲打在楚子航绷紧的神经上。
暴露惨白灯光下，一个如同小山般魁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超过两米的庞然身躯覆盖着哑光黑甲，关节处是粗犷的铆钉和液压装置的幽光。
脸上覆盖着金属面罩，只露出两片深色的护目镜片，反射着死寂的光芒。
他的右手握着一柄造型极其凶悍的链锯剑，左手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对讲机。
“我是铁牛，目标已经找到，在B9区管道交汇处，之前进来的老鼠也在这里。”
金属铁甲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如同巨石摩擦般的电子合成音。
话音未落，对讲机瞬间碎裂，铁牛左手猛地发力握住链锯剑启动开关！
手里沉重的链锯剑发出一声地狱的嘶吼！
“嗡——！！！”
刺耳欲聋的链锯轰鸣声瞬间撕裂了地下空间的死寂！
高速旋转的锯齿链条化作一团银灰色的死亡风暴，卷起令人窒息的劲风！
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一辆重型坦克，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势，轰然启动！
手里的链锯剑撕裂前方的空气，挥砍向挡在苏晓樯身前的楚子航！
铁牛非常清楚，要想带走目标，眼前这个年轻人必须除掉！
楚子航黄金瞳在那一刹那燃烧到几乎刺眼的地步！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扭转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能将精钢一分为二的致命斩击。
手里的村雨在楚子航精妙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道凄冷的弧光，精准地斩向铁牛盔甲的薄弱连接处！
链锯剑沉重的剑刃擦着他的肩头劈落。
“嗤啦”一声，在他身旁的金属管道壁上留下深达数寸、火星四溅的恐怖裂痕！
紧接着，清冷的刀光划破了昏暗。
楚子航的身影迅速弹起，围绕着铁牛庞大的身躯急速游走。
村雨的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向黑色铠甲关节的连接处、液压管路的缝隙、以及护目镜片边缘！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得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爆响！
火星如同暴雨般迸射！
然而，楚子航的心却迅速沉入谷底。
村雨的锋芒竟只在对方装甲上留下了一道道浅白的刻痕！
“青铜御座！”
楚子航心中瞬间闪过这个言灵的名字。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无形却坚硬的力场，可在卡塞尔学院的记录里这种言灵应该只能作用于肉体才对！
“砰！嗡——！！”
铁牛根本不给楚子航思考的时间。
手里的链锯剑再度朝着对方挥砍，不断撕裂金属地面，掀起一阵火花。
狂暴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楚子航只能以极限的敏捷在狭小的管道空间内辗转腾挪。
每一次躲避都惊险万分，链锯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掀起的火花和金属碎屑如同灼热的雨点。
他无力正面应对，只能暂时周旋！
试图寻找出那几乎不存在的破绽。
……
在楚子航和铁牛开战以后，路明非被苏晓樯拖进了冰冷的管道后面，防止被楚子航两人的打斗卷入。
他蜷缩在阴影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耳朵里塞满了链锯的轰鸣、金属的撞击、还有自己心脏在濒临极限下擂鼓般的狂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在他破碎的躯壳内疯狂冲撞、炸裂！
他回来了。
从那个忍者世界，以木叶火影的身份回来了。
他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至少能保护点什么，好能对得起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忍者。
可结果呢？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无力地躲藏，眼睁睁看着别人挡在自己面前，为了自己浴血奋战，随时可能……
“噗……”
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终于压抑不住，从他嘴角涌出，染红了苏晓樯搀扶他的双手。
“路明非！”
苏晓樯的声音带着哭腔，压得极低，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了他的意识深处，盖过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啧啧啧……我亲爱的哥哥，瞧瞧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那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仿佛就贴着他的耳朵，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叹息。
“在木叶的时候，是那个叫石田直人的忍者挡在你前面，被雷影撕碎了半边身子吧？”
“临死前还喊着让你快跑呢……那场景，啧啧，真是感人至深。”
“现在呢？换成了楚师兄。”
“他的黄金瞳亮得跟灯泡似的，刀法耍得真漂亮啊……可惜，有什么用呢？”
男孩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残酷的嘲讽。
“他那把破刀，连给那个大铁块刮痧都不够格！你看他那样子，像不像一只围着大象嗡嗡叫的蚊子？随时都会被一巴掌拍死哦……”
“而你，我伟大的哥哥。”
那声音又变得甜腻而诱惑，
“你躲在这里，像只受伤的小老鼠，被一个女孩子抱在怀里，等着楚师兄被切成两半？然后看着那个铁罐头捏死你的小女朋友？”
“你在火影世界学到了什么？影分身？搓丸子？”
路鸣泽嗤笑一声。
“哦，对了，你还学会了看着别人为你而死！这份‘成长’，真是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历史总是在重演，哥哥。”
路鸣泽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精准地刺中路明非内心最恐惧的回忆，那个在战场上为了保护他而倒下的身影，染血的木叶护额，还有那句撕心裂肺的“快走！”
“在永恒的孤独和悔恨中腐烂……这就是你的宿命吗？”
“不……不……”
路明非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剧烈的头痛和身体上的创伤让他几乎昏厥。
男孩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彻底搅碎。
他不想再看了！
他不想再听了！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与混沌的深渊。
然而，在这片连自我都即将溶解的虚无中，男孩声音却穿透了厚重的屏障，清晰得如同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
“所以，哥哥……”
男孩的声音不再有戏谑，反而透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庄重。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被碾碎的过去，即将被撕碎的现在，以及被遗忘、在永恒中腐烂的未来。”
“但这一切，都可以结束。”
路鸣泽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仿佛黑暗深渊中唯一亮起的灯塔，尽管那灯塔的光芒也浸透着不祥的血色。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契约。把你的四分之一……”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个词的重量。
“那微不足道的、对你而言如同负担的四分之一生命，交给我。”
“然后，我赐予你力量。”
男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睥睨一切的威严。
“碾碎眼前这个铁罐头！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让楚子航不用再为你流血！让苏晓樯不用再为你恐惧！”
“让那些胆敢伤害你在乎之人的渣滓……永远沉沦在比地狱更深邃的绝望里！”
“看啊，哥哥，多么划算的交易？”
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轻柔的蛊惑，如同恶魔在耳边低吟着甜美的毒药。
“用你四分之一的生命，换取所有人的‘生’，换取你不再卑微的‘尊严’。”
“你只需要……点头。”
契约的内容如同滚烫的烙印，清晰地呈现在路明非混沌的意识里。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直达本源的诱惑。
力量……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足以结束眼前这绝望循环的力量！
足以……让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别人身后，当个眼睁睁看着别人倒下的衰小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