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刀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
刀锋并非斩向骑士,而是精准无比地划过战马前蹄的肌腱。
嗤啦!
嗤啦!
令人牙酸的筋肉撕裂声接连响起!
血光迸溅!
两匹人立而起的战马惨嘶着轰然跪倒,巨大的惯性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出去,重重砸在乱石地上,筋断骨折。
缺口瞬间打开。
李骁的战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倒下的马匹和翻滚的骑士中间狂飙突进。
他与那吐蕃百夫长之间,再无阻碍!
那百夫长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因惊骇而急剧收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狠辣的刀,更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冲锋。
“吼!”
百夫长惊怒交加,双手抡圆了沉重的狼牙棒,带着一股要将山石都砸碎的狂暴气势,朝着李骁连人带马猛砸下来。
这一棒势大力沉,封死了李骁所有闪避的空间,空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
李骁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勒缰绳,同时身体在马背上向左侧极限倾倒。
沉重的狼牙棒带着死亡的飓风,擦着他右臂的冷锻板甲呼啸而过。
棒头上尖锐的铁刺刮过精铁甲片,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巨大的力量震得李骁右臂一阵酸麻。
两马交错。
就在错身而过的刹那,李骁那极限倾倒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然弹回。
借着回弹的巨力和战马前冲的惯性,他腰腹核心爆发出全部力量,拧身,挥臂。
“斩机”横刀化作一道灰绿色的死亡弧光,自下而上,反撩而出。
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甚至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快!
快到了极致!
那百夫长一棒砸空,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前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他只觉肋下一凉,低头看去。
嗤!
灰绿色的刀光毫无阻碍地切开他厚实的皮甲和缀着的铁片,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冰冷的刀锋深深嵌入他的腰肋,切断肋骨,剖开内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百夫长脸上的惊骇定格,他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却只喷出一股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腰侧那道巨大几乎将他斜劈开来的恐怖伤口,温热,粘稠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皮袍和身下的马鞍。
“呃…呃…”
嗬嗬的怪响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如同熄灭的炭火。
沉重的狼牙棒脱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即,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破麻袋,轰然从马背上栽倒,沉重的身躯砸起一片血泥。
一刀!
腰斩吐蕃百夫长!
滚烫的鲜血溅了李骁半边脸和冰冷的甲胄,浓重的腥气直冲鼻腔。
他毫不在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抽搐的残尸。
手中“斩机”刀身灰雾翻腾,刀尖一滴粘稠的血珠缓缓滑落,刀柄绿松石幽光吞吐,冰冷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领域笼罩周身。
“百夫长死了!”
“魔鬼,那是魔鬼的刀!”
目睹主将瞬间被腰斩的惨状,周围的吐蕃骑兵发出惊恐欲绝的嘶嚎。
那柄灰雾缭绕、绿芒隐现的诡异长刀,在他们眼中已与地狱的勾魂镰刀无异。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吐蕃骑兵中炸开,原本凶悍的阵型瞬间动摇混乱。
“锋矢阵!凿穿他们!杀!”
李骁染血的面容如同修罗,手中“斩机”直指前方混乱的敌骑核心,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
声音如同战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第三队士兵的心上。
“杀啊!”
孙二狗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手中那杆拓木长矛如同毒龙出海,趁着对面吐蕃骑兵心神剧震的刹那,狠狠捅进一匹战马的眼窝。
战马惨嘶着翻滚倒地,马上的骑兵被甩飞,立刻被后面涌上的跳荡营士兵乱刀砍死。
“堵住,堵住口子,别让外面的狗杂种再进来!”
老蔫巴嘶哑的吼声也在另一边响起。
他带着十几个同样杀红了眼的士兵,用盾牌、用身体,甚至用吐蕃人的尸体,死死堵住山口被撞开的那个缺口,将后续试图涌入的吐蕃骑兵死死顶在外面。
长矛手在后面疯狂地捅刺,拓木矛杆在巨大的力量下弯曲,三棱破甲锥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血雨。
李骁这一刀斩将,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瞬间引爆了战场。
濒临崩溃的守军看到了生的希望,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跳荡营的亡命徒们被这血腥的胜利彻底点燃了凶性。
山口狭窄通道内的吐蕃骑兵则陷入了指挥混乱和极度恐惧之中。
胜利的天平,似乎在向着唐军倾斜!
然而。
“呜,呜,呜!”
三声沉闷,雄浑,迥异于之前冲锋号角的牛角号声,猛地从吐蕃军阵后方响起。
这号声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和肃杀,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厮杀声。
山口外,原本因百夫长战死而有些骚动和迟疑的吐蕃骑兵,在听到这号声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脸上瞬间褪去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狂热。
他们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如同退潮般向两侧迅速分开,让出了通往山口的主通道。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如同铅云般骤然降临。
李骁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极其危险的警兆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扭头望向山口之外!
烟尘弥漫!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整齐得可怕!大地似乎都在随之微微震颤。
烟尘中,一堵移动的“铁墙”缓缓显现。
那是上百名吐蕃重甲步兵!
他们每一个人都异常高大魁梧,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皮肤被高原的烈日晒成古铜色,上面涂满了暗红色的油彩图腾,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们的下半身穿着厚重的生牛皮长裤,外面套着由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精铁甲片串联而成的重型札甲。
那甲片厚重粗糙,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沉沉的乌黑光泽,覆盖了从肩膀到小腿的所有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