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的紫金山观星台,钦天监监正周云逸的胡子结满冰溜子,手里那柄黄铜窥天筒抖得像风中秋蝉。筒口刚对准紫微垣,忽见彗尾如蘸血狼毫横扫帝星,惊得他怀中《崇祯历书》手稿“哗啦”散落,纸页扑向炭盆的刹那,墨迹遇火显出一行幽蓝小字:
“彗扫天牢,冤气冲斗”!
一、窥天筒照的诏狱影
周云逸急调窥天筒。黄铜镜筒忽凝白霜,霜花竟拼成诏狱血冰图!彗尾扫过冰墙血诗时,墙隙“咔嚓”裂开,半截蒯义齿轮迸射而出——
“妖器!”副监夺筒欲砸。
筒身突转如飞轮,将《历书》残页卷进镜腔。纸页在镜片间翻飞,血诗“他日鞑虏破关时”的“破”字忽放大百倍,字心螺旋纹里冻着个戴枷人影!
周云逸的冰须猛颤:“快...快记星图!”笔尖落纸却勾出减震桩图——桩身螺旋纹与彗尾严丝合扣,墨迹渗纸显蓝批:“工部万历四十年驳”!
二、炭火盆烤的欺天账
亥时三刻,观星吏添炭失手。火星溅上《天文志》,焦痕漫延如彗尾——
“嗤啦!”
页面显沈阳卫舆图!冰碑“大明遗才”四字遇热凸起,碑底螺旋纹化作黑气直扑紫微垣。周云逸的罗盘针“嗡”地疯转,针尖磁石忽崩裂,露出沐王府印泥残渣!
“好个天象示警!”副监踹翻炭盆。
铁盆滚过青砖,火星在霜地烙出三司会审堂。幻象中赵铁岩撕开补服,短褐破洞飘出的万民状遇火不焚,反凝成彗星核心,拖着血尾撞向御座星!
三、自鸣钟藏的改命簧
子夜彗芒最盛时,西洋自鸣钟突停摆。周云逸撬开钟壳,见蒯义簧片卡死齿轮——簧上螺旋纹沾满血渍,细辨竟是午门廷杖日的雪泥!
“八十棍...”老监正指触血渍。
血冰遇暖化汽,在窥天筒镜面凝出新图:彗尾裹着断腿残躯,碎骨拼成山海关轮廓!关墙裂缝渗出黑血,血珠升空化作八旗箭阵。
副监举斧劈钟:“必是赵犯阴魂作祟!”斧风掀飞钟锤,铜锤砸裂《星象凶吉表》,表内夹页飘出——竟是工部行贿钦天监的银票存根!票背朱批:“彗星现则改称祥瑞”!
四、浑天仪转的诉冤盘
暴雪压垮仪象台时,浑天仪铜球自转如飞。二十八宿环迸裂,露出内胎的苗疆银丝网——
“刷拉!”
银网罩住周云逸。网眼忽现黄河浮尸群,尸首怀抱的工部印腾空而起,印纽螺旋纹喷出血雾!血珠溅在铜球上,球面星图骤变:紫微垣化作诏狱铁窗,帝星变作戴枷匠户,彗尾竟是条滴血蒯义锁链!
“刑狱有冤...有冤啊!”老监正撕网嘶吼。银丝勒进掌心,血线顺浑天仪黄道环流淌,环上“天启四年”刻痕忽显裂璺——璺纹延伸如彗尾,直指沈阳卫方向!
五、彗尾光写的罪天书
五更彗隐前,周云逸伏案急书密奏。笔锋忽被狂风卷走,狼毫蘸着瓦檐血冰,在《历书》封皮狂草:
“天象示刑狱有冤”!
血字遇晨光泛金,竟与沈阳卫冰碑拓本重叠。碑上“遗才”的“遗”字突然剥落,冰屑凝成新彗星直射皇城!彗尾扫过奉天殿时,琉璃瓦“噼啪”炸裂,碎瓦在雪地拼出工部贪墨账目。
最后一缕彗光消逝处,观星台梁柱轰塌。烟尘中飘出未燃尽的密奏残页,页角螺旋焦痕里,竟嵌着半粒万历四十年浑河闸工的断指骨!
批注
崇祯五年修《天文志》,曝晒时忽见窥天筒凝血霜。温体仁命熔筒,铜汁浇铸时显八旗军阵。后清军入关,此铜被铸“红衣将军炮”,首战炸膛,膛线裂痕竟拼出“紫微垣”三字。
更奇者:
康熙帝命汤若望制新历,校验时见浑天仪铜球自转。凿球得苗疆银丝网,遇烛火投影成彗星图,彗核乃沈阳卫冰碑。乾隆令将银丝编入《四库全书》书匣,书匣每至天启四年必渗血冰。
后世谓之:
窥天筒深霜刃寒,
照得见彗孛照不见人间冤;
浑仪球转星轨乱,
算得准历算算不准贪渎奸。
君看那紫微帝星摇落处——
当年血彗化金乌,犹灼昏君冕旒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