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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尚书台。

“陛下,女尚书赵娆已经带到,遵照您的吩咐,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

听到曹节所言,刘宏放下手中刚刚拟好的诏令,对着一旁候命的张让点了点头,随手递了出去。

张让已经换上了一套适合夜行的装扮,接过诏令,当即便朝着宫门急行而去。

没有贪恋加盖印章的令玺,刘宏将令玺随手放下。

天子六玺,两枚负责常态事务的令玺常驻尚书台,方便管理日常政务。

真正代表天子权威,有特赦之权的两枚天子信玺如今却在长乐宫,也就是那位窦太后手中。

最重要的是,那枚秦始皇用和氏璧雕刻的传国玉玺如今也在长乐宫中。

有皇帝以来,这枚传国玉玺几乎就等同于天命本身,贼子得之便敢妄图称帝,以致无数狼子野心之人争抢,最终不见踪迹。

不管是出于现实需要还是个人意愿,刘宏都不想让自己的传国玉玺和天子信玺再多逗留长乐宫哪怕片刻。

更别提,太后窦妙是大将军窦武的女儿,更是他嚣张跋扈的最大依仗。

正所谓擒贼擒王,讨恶诛首,无论如何窦妙都留不得。

只是,长乐宫虽在皇宫之中,但却有一套独立的官僚系统,宫中设有卫尉、少府与太仆,被称为太后三卿,级别等同九卿。

就连当值禁卫都与其他皇宫有所不同,长乐卫尉更是历来都与卫尉分庭抗礼。

而在窦氏当权的情况下,长乐卫尉职权更是远高于卫尉,有调动宫中禁卫之权。

想依靠宫中禁卫打入长乐宫,根本就不现实。

也因此,只得智取,最好能想办法从内部攻破。

而深受太后窦妙信任的女尚书赵娆,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脚步声,一名身着袿衣盛装的妇人莲步款款步入尚书台阁之中。

纵是衣装宽袖叠层,却也难掩其身段丰饶、风姿绰约。

“乳母,好久不见,朕甚是想念。”

没错,赵娆乃是原本身为解渎亭侯的刘宏被选中为新帝以后,唯一从河间跟随入京之人,也因此而被太后窦妙看重,留在身边。

既是防止赵娆影响、操纵年幼的小皇帝,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了解、掌控刘宏。

而从赵娆短短几个月便被擢升为宫中女尚书这点来看,她显然很会审时度势。

按照曹节等人此前所说,上一次二人相见,已是几个月之前。

面对刘宏的寒暄,赵娆神情却显得有些怪异。

被人突然从床榻之上唤醒,又被不断催促带到尚书台中,一路上都是满头雾水。

见到刘宏之后,她更是本能的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曹节、王甫、侯览等中常侍却已经将退路彻底封死,面色阴冷,显然毫无回旋余地。

赵娆脸色顿时一白,猜到了将有大事发生。

“乳母对朕有哺育之恩,朕也不曾忘记这份恩情,可乳母为何对朕如此生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

而即便看到赵娆如此举动,刘宏依旧神色如常,端坐高位,看上去与人畜无害的总角稚童无异,可在殿内回荡的声音却让赵娆感觉不寒而栗。

“还是说,赵尚书忙于研习经学,对君臣之分也有了独到的理解,不知可否讲与朕听听?”

“陛下恕罪!”

称呼自乳母变为官称,赵娆自然清楚其中的未言之意,急忙躬身揖礼,解释道:

“小女不过官婢出身,幸得孝仁皇看重,方才免受欺辱,已然是感恩戴德,自觉今生无以为报,又怎敢以陛下乳母自居。”

孝仁皇便是刘宏生父上任解渎亭侯刘苌,在刘宏登基之后才被追封。

提到刘苌打感情牌,又是急切表忠心,赵娆自觉自己的应对已经是情急之下所能做到的最好。

可刘宏却依旧是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似乎对她这番表态没有任何意动。

对于刘宏而言,他想得很清楚。既然决定要夺权,那自己与窦氏父女之间便已是不死不休,赵娆这番不涉及任何实质的表态根本就如同放屁,自然不会理会她这一套。

摆了摆手,一旁的赵忠便躬身退下,随后便从偏殿当中拖出一个手足皆被绑缚的人。

尚书令尹勋。

赵娆眸光顿时一滞,尽管她直接听命于太后,但尹勋却是她名义上的上司主官,平日政令传来送往免不了要接触,自然对此人相当熟悉。

“乳母可识得此人?”

刘宏依旧端坐高位,口吻就像是在寻常不过的和家人唠家常,又像是在回忆一般。

“此人名为尹勋,族中世代为官,两世三公,可谓钟鸣鼎食之家,世代簪缨之族。

尹勋自己亦是天下名士,被尊为八顾之一,更是受封宜阳乡侯,任尚书令,可谓是位极人臣。

可谁又还记得,尹勋能有今日地位,凭借的是当年与单超、具瑗等中常侍合谋诛杀外戚梁冀,还政于先帝的功劳。

如此忠贞之士,却不想仅仅十一年而已,反倒沦为外戚帮凶,打算彻底架空朕,彻底把持朝政。

乳母身为尚书,对汉律了解想来高过朕,不妨讲讲,朕该如何处置此獠?”

刘宏语气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投名状!

看着不断挣扎的尹勋,赵娆明白事态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刘宏也没有给她骑墙观望的打算。

她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唯有用行动表现忠诚这一条路。

一如十一年前尹勋所作所为一般。

想到这里,赵娆不再犹豫不定,语气坚决开口:“尹勋身为朝臣,有如此悖逆之举,自当论斩!”

“朕要看到你的诚意。”伴随刘宏的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小黄门端着纸笔走到赵娆身前。

纸有两份,一份已经写满了字,内容机锋直指窦氏无道,与其说是诏令,不如说是讨贼檄文更合适。

赵娆明白,这是要让自己誊抄一份。

果不其然,待她落笔之后,原本那份便被直接丢入了一旁的博山炉当中,于升腾的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烬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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