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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进函谷关的石屋,尹喜望着案头摇曳的烛火,向老子问道:“先生常言古时行道者,究竟是何等模样?”
老子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缓缓开口:“那境界贯通微观与宏观,行事细微如草尖凝露,胸怀却能容下四海八荒。这般深邃,实在难以言说,我也只能勉强打些比方。”
“就像深冬驾车行至结冰的河面,轱辘碾过冰面时,驾车人连呼吸都要屏住——他们行事从不莽撞,每一步都思虑周全;又如山林里落单的野猴,远远瞥见同类身影,总要先躲在树后打量许久,谨慎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再看登门拜访的客人,入座时腰背挺直,举止端庄,不敢有丝毫轻慢,行道者对世间万物,亦是这般敬重。”
“可他们又不总是紧绷着。”老子起身推开窗,山风卷着夜露涌进来,“你看初春溪面的薄冰,看似坚硬,不知不觉间就化作了春水,悄无声息渗入泥土、滋养草木。行道者的作为亦是如此,不彰显锋芒,却在无形中影响着周遭。”
“他们质朴得像刚从林间砍下的原木,未经雕琢却自有力量;心境如深潭之水,表面浑浊难辨,内里却藏着照见万物的清明;胸襟似山谷容纳溪流,空旷处自有生机涌动,任百鸟栖息、百草生长。”
尹喜听得入神,眉间却仍有困惑:“若遇世事纷扰,又当如何?”老子望向案上半盏冷茶,茶汤里茶叶沉沉浮浮:“水浊时,莫盯着沉渣,要看那慢慢澄清的部分。人活一世,当学古时道者——行为上谨慎克制,内心却豁达通透。不困于眼前得失,该出手时毅然前行,当放下时洒脱转身,莫把世人眼中的功成名就,当作毕生追求。”
烛火忽明忽暗,尹喜躬身行礼,这番关于行道者的箴言,如星火落入他心间,照亮了修行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