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圭铭鼎录 第12章 玄珠降世·啼鸣启明

作者:夏天的柠檬味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11 09: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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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泽深处,有仍氏部族腹地。三迭洞。

此处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依着山势开凿、嵌套于三重岩壁之后的隐秘石室群。入口藏于一道常年被瀑布水帘遮掩的岩缝之后,仅容一人佝身钻入。洞内阴冷潮湿,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唯一的光源是洞壁凹槽内几盏燃烧着鱼脂的陶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将嶙峋的岩石阴影拉扯得更加狰狞扭曲。空气里弥漫着苔藓、湿土和某种驱虫药草的苦涩气息,沉闷得令人窒息。

最内层的一间石室稍显干燥,铺着厚厚的干草和兽皮。姒缗躺在其中,身上盖着数层厚实的麻布和兽皮褥子。距离那场雷泽边缘的生死劫难已过去数月,在涂山岳不惜动用部族珍藏的“龙血草”和“星纹石粉”全力救治下,她体内那深入骨髓的阴寒邪毒终于被暂时压制下去,不再日夜折磨。然而,那场磨难和长途奔命的消耗,如同蚀骨之蛆,早已掏空了她的根基。她的脸颊依旧苍白消瘦,眼窝深陷,只有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夏室贵胄的坚韧与不屈。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一座沉重的小山,压在她单薄的身躯上,每一次胎动都牵扯着她脆弱的神经,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隐痛。

涂山岳指派的心腹女奴阿蓼,一个沉默寡言、手脚麻利的妇人,日夜守候在侧。她精通草药,也略通接生之道,是涂山岳唯一信任、能进入此地的外人。此刻,阿蓼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布,为姒缗擦拭额角的虚汗。姒缗眉头紧锁,呼吸短促,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身下的兽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躁动得异常厉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内腑,带来阵阵尖锐的抽痛。

“夫人…再忍忍…”阿蓼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快了…就快了…”

姒缗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呻吟。每一次宫缩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紧她的五脏六腑,撕扯着她的意识。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和衣襟,在冰冷的石室里蒸腾起微弱的热气。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解体的破船,唯一的锚点,就是腹中那个顽强搏动的小生命。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终于冲破喉咙,在狭窄的石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阿蓼神色一凛,立刻俯身检查,随即对守在石室门口、如同石雕般纹丝不动的两名涂山枭心腹死士低喝:“去!禀告君上和大司祭!要生了!”

一名死士无声地点头,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幽暗的通道中。

……

有仍氏部族中心的祭坛广场。

夜色浓重如墨,无星无月。巨大的玄鸟图腾石柱矗立在广场中央,在黑暗中沉默地指向苍穹,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石柱下,新堆砌的祭坛上,涂山岳与大司祭鹄并肩而立。祭坛上摆放着牺牲的血肉、新酿的粟酒、以及象征部族与天地沟通的玉璧、玉琮。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只有祭坛中央那堆燃烧的篝火发出噼啪的爆响,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在玄鸟石柱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

涂山岳身披玄色祭袍,腰悬象征权力的青铜钺,面容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他紧抿着嘴唇,目光沉沉地投向三迭洞的方向,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忧虑、决断,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源自神谕的沉重期待。大司祭鹄则闭目凝神,枯瘦的手指间捻动着一串由兽骨和某种黑色晶石磨制的念珠,口中无声地吟诵着古老的祷词,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肃穆与神秘气息。

突然!毫无征兆地!

“咔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如同天神震怒挥下的巨斧,猛地撕裂了浓墨般的夜幕!其光芒之盛,瞬间将整个祭坛广场照得亮如白昼!玄鸟石柱、涂山岳与大司祭鹄惊愕的脸庞、乃至广场边缘每一片草叶的轮廓,都在这一刹那被清晰地烙印在视网膜上!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开的恐怖炸雷!轰隆——!!!巨响在群山之间疯狂回荡,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祭坛上的篝火被这狂暴的声浪和气流冲击得猛地一暗,火星四溅!

涂山岳与大司祭鹄几乎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震得浑身一颤!涂山岳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青铜钺柄,指节发白。大司祭鹄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住那闪电劈落的方位——正是三迭洞所在的山峰之巅!

“天威示警?!”涂山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大司祭鹄没有立刻回答,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枯瘦的手指猛地掐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快得如同疾风骤雨。他的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变幻不定,时而惊骇,时而凝重,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与狂热!

“不!不是天罚!”大司祭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颤抖,“是…是神临!玄鸟!是玄鸟真灵显圣!它在回应!在指引!在…降临!”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被闪电撕裂的夜幕并未立刻合拢。在那道巨大闪电消失的轨迹之上,那片被强行撕开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漆黑天幕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九点璀璨夺目的星辰!它们并非寻常星辰的柔和光芒,而是散发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最上等寒玉般的清辉!九星排列成一个极其玄奥、充满无尽威严的阵图,静静地悬浮于高天之上,将清冷的光华无声地洒向大地,笼罩着整个有仍氏部族!

“九星拱月?!不…是…是九星连珠!玄鸟九曜!”大司祭鹄失声惊呼,枯瘦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要跪伏下去,“神谕!神谕应验了!那腹中之子…引动了玄鸟本源星辉!”

涂山岳仰头望着那高悬于顶、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九点寒星,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震撼、敬畏、以及一种被宏大命运裹挟的渺小感瞬间淹没了他。神谕…玄鸟…救赎…这一切,竟是真的!那三迭洞中正在挣扎降生的婴孩,究竟是何等存在?!

就在这时,一名死士如同幽灵般从黑暗中闪出,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带着喘息:“君上!大司祭!洞中…夫人…要生了!情况…似乎不太好!”

涂山岳与大司祭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走!”涂山岳低喝一声,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朝着三迭洞的方向疾奔而去!大司祭鹄紧随其后,宽大的祭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

三迭洞最内层石室。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新生与死亡边缘挣扎的奇异气息。姒缗的痛呼声已经微弱下去,变成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她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干裂,眼神涣散,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抽搐、痉挛。汗水、血水浸透了身下的兽皮,一片狼藉。

阿蓼跪在姒缗双腿之间,脸上满是汗水,眼神却异常专注冷静。她双手沾满了粘稠的鲜血,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旁边的陶盆里盛着温热的清水,水中漂浮着几片用于消毒止血的艾草叶。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沾满血污的黑色头颅,正艰难地向外挤出。

“夫人!用力!再用力!头出来了!快!”阿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用沾湿的软布轻柔地擦拭着婴儿的头脸。

姒缗似乎听到了,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残存的生命之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嘶喊:“啊——!!!”

伴随着这声耗尽生命的呐喊,婴儿的整个身体猛地滑了出来!

没有寻常婴儿降生时那嘹亮甚至刺耳的啼哭。

石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有婴儿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和姒缗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粗重的呼吸声。

阿蓼动作麻利地用燧石磨制的锋利石刀割断脐带,迅速用浸泡过药草的麻线扎紧。她熟练地倒提起婴儿,轻轻拍打其沾满血污和胎脂的后背。

一下…两下…

婴儿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阿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加快拍打的力度,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哭!孩子!哭出来!”

就在这时!

“咿——呀——!”

一声极其清越、极其悦耳、如同深山幽谷中玉磬被轻轻敲响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婴儿口中发出!那声音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穿透了石室的沉闷与压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抵灵魂深处!仿佛不是婴儿的啼哭,而是某种神鸟初鸣!

随着这声奇异的“啼鸣”,婴儿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并非寻常婴儿的深褐色或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如同最纯净夜空般的玄青色!更令人惊异的是,在那玄青色的瞳孔深处,竟隐隐有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流转、明灭!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正在缓缓运转的璀璨星河!这双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阿蓼惊愕的脸庞,却又深邃得如同连接着宇宙洪荒的奥秘!

就在这双玄青星眸睁开的刹那——

“哗啦啦——!!!”

洞外,那持续了数日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的瓢泼暴雨,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关闭了闸门!密集的雨声瞬间消失,只剩下洞顶岩缝间残留的积水滴落的滴答声,在骤然降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

“唰——!!!”

九道巨大无比、纯净得如同实质光柱般的银色光华,猛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如同九柄开天辟地的神剑,精准无比地刺破黑暗,从天而降!其中一道最为粗壮的光柱,不偏不倚,正正地照射在三迭洞入口所在的那片山崖之上!将瀑布水帘映照得如同流动的银河!而另外八道光柱,则如同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有仍氏部族中心区域,尤其是祭坛广场上那根巨大的玄鸟图腾石柱,笼罩在一片神圣而肃穆的光辉之中!

那根由坚硬青石雕琢而成、历经风霜的玄鸟石柱,在这九道天光的照耀下,通体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泽!石质仿佛在瞬间被激活、被淬炼,呈现出一种如同刚刚从熔炉中取出、尚未冷却凝固的青铜器般的炽热质感!石柱上镌刻的玄鸟图腾线条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银色的光辉,整根石柱如同在熊熊燃烧!一股古老、威严、神圣的气息,伴随着这璀璨的光华,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部族!

石室内,阿蓼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光变化惊得目瞪口呆,抱着婴儿的手都僵住了。姒缗似乎也被这奇异的光华惊动,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洞口的方向,涣散的瞳孔中映照出那不可思议的光亮,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涂山岳和大司祭鹄刚刚冲到三迭洞入口的水帘之外,便被这从天而降的神圣光柱和洞内传出的那声清越鸣响彻底震慑!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在原地,仰望着那贯穿天地的光柱和被“点燃”的玄鸟石柱,脸上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敬畏!

“玄…玄鸟…显圣了!”大司祭鹄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颤抖,老泪纵横,朝着光柱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

涂山岳没有跪拜。他挺直了脊梁,如同山岳般屹立在璀璨的光辉之中。他缓缓抬起手,指间那枚象征部落首领权力的青铜指环,在神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他的目光穿透水帘,仿佛要看清洞内那个刚刚降生的、引发天地异象的生命。那张冷硬如铁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狂喜、忧虑、决断……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磐石般的沉重与责任。

他猛地转身,不再犹豫,分开水帘,大步踏入洞中!大司祭鹄也连忙起身,紧随其后。

洞内,阿蓼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在柔软麻布中的婴儿抱起,递向走进来的涂山岳。襁褓中的女婴停止了那奇异的鸣叫,睁着那双玄青色的、流转着星辉的眼眸,安静地、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山岳般巍峨的男人。

涂山岳伸出那双曾握惯青铜钺、沾满敌人鲜血的大手,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如同捧起一件稀世珍宝般,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襁褓。婴儿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气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婴儿肌肤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纯净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悄然涌入他冰冷的掌心,顺着血脉经络,直抵心间。这股暖流驱散了洞中的阴寒,也仿佛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这双玄青色的、倒映着星辰的眼眸。那瞳孔深处流转的星屑光芒,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又像是玄鸟神谕最直接的显现。洞外,那九道贯通天地的光柱依旧辉煌,将洞内也映照得一片通明。

“玄鸟衔珠…九星连珠…天光破夜…”涂山岳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此女…当为涂山氏之眼,窥见天命流转,福祸吉凶。”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气息奄奄、却仍努力望向这边的姒缗,又落回怀中那安静注视着他的女婴。

“叫她…”涂山岳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在神坛前宣告神谕,“玄珠。”

“玄珠…”大司祭鹄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玄鸟之珠!应运而生!好!好名字!”

襁褓中的女婴,那双玄青色的眼眸似乎微微眨动了一下,瞳孔深处的星屑光芒流转得更加灵动。她仿佛听懂了,小小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涂山岳抱着玄珠,转身走到石榻边,俯身将襁褓轻轻放在姒缗的枕畔。姒缗艰难地侧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自己的女儿。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双玄青色的、如同蕴藏星海的眼眸时,早已干涸的眼眶中,竟缓缓溢出了两行滚烫的泪水。那泪水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粗糙的麻布襁褓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只枯瘦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女儿温热的小脸。随即,手臂无力地垂落,眼帘缓缓阖上,呼吸变得微弱而悠长,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心力,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涂山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他直起身,再次抱起玄珠,转身大步走向洞口。大司祭鹄和阿蓼连忙跟上。

三人穿过幽暗的通道,分开水帘,重新站在了洞外的天光之下。

九道巨大的光柱依旧贯穿天地,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神域。玄鸟图腾石柱在光华中熠熠生辉,如同燃烧的神器。部族中,无数被惊动的族人纷纷走出简陋的屋舍,朝着光柱和石柱的方向匍匐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涂山岳抱着玄珠,站在洞口的高处,如同抱着整个部族的未来。他迎着那璀璨的神光,将怀中的女婴高高举起!

“看!”他洪亮的声音如同滚雷,压过了山间的风声和族人的低语,清晰地传遍四方,“此乃玄珠!玄鸟神谕所示!天命眷顾我涂山氏!此女降生,九星拱卫,天光破夜!她将是我有仍氏窥探天机、趋福避祸的‘眼’!”

他的声音在神光笼罩的山谷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下方跪拜的族人纷纷抬起头,目光聚焦在涂山岳手中那个小小的襁褓上,充满了敬畏、好奇与一丝莫名的希冀。

玄珠安静地躺在涂山岳宽大的手掌中,小小的身体包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和那双玄青色的、流转着星辉的眼眸。她似乎并不畏惧这浩大的场面和无数道目光,只是安静地“看”着这片被神光点亮的、属于她降生之地的山谷,瞳孔深处的星屑光芒无声流转。

涂山岳环视着下方虔诚的族人,感受着怀中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脉动,以及那九道通天彻地的神光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与无上荣光。他缓缓收回手臂,将玄珠重新抱回怀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如同叹息般自语:

“福兮…祸之所伏…玄珠…涂山之眼…但愿你真的能…照亮前路…”

他的目光越过跪拜的族人,投向那依旧被九星天光笼罩、却更显幽深莫测的群山与远方。那里,是鉏邑的方向,是寒浞的阴影所在。玄珠的降生是神迹,是祥瑞,但涂山岳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祥瑞背后,隐藏着足以将整个有仍氏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巨大风险。他抱着这枚“玄鸟之珠”,如同抱着一个滚烫的希望,也抱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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