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父亲,江耘以“查看林姑娘饮食”的名义,再次来到了潇湘馆。
今日的黛玉,气色比昨日好了些许。
她正坐在窗边的镜台前,由紫鹃,小心翼翼地为她上着妆。
江耘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那妆台之上。
他看到了那白瓷小盒里,那细腻得有些过分的、雪白的妆粉。
也看到了紫鹃在为黛玉上妆时,那极其轻柔、唯恐伤了皮肤的小心翼翼。
他的心中,猛地一动。
一个被他忽略了许久的、前世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铅粉。”
是的,这个时代最高级的妆粉,其主要成分,便是铅粉。短期使用,能让皮肤显得白皙光滑,但长期使用,铅毒渗入肌理,只会让皮肤变得更差,甚至损伤身体。
他又看向了黛玉那略显苍白、缺乏健康光泽的脸颊。
一个大胆的、足以撬动整个京城财富格局的念头,划破了他的脑海。
“对呀,在这样一个女人当家的大家庭里,为什么不做化妆品呢?”
江耘的眼中,闪烁着发现“商机”的璀璨光芒。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女人就得吃女人啊。
只要能兑换出合理的技术,他可以为这满园的春色,乃至整个京城的贵妇们,带来一场“美的革命。
江耘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连自己嘴角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的思维风暴而微微抽动。
而这副“痴迷”的模样,
却原原本本地,映在了林黛玉面前那面光洁的铜镜里。
林黛玉正由着紫鹃为她理鬓,起初并未在意。
可她从镜中,察觉到江耘的目光,许久都没有移开。
被一个外男如此“无礼”地盯着看,饶是黛玉,也有些吃不住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地,烫了起来。
一抹淡淡的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她拿着象牙梳的手,微微一顿。
贾宝玉也常常看她,但那是痴痴的、带着怜惜的看,而眼前这个江耘的目光,却复杂得多,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琢磨一件精密的器物。
她有些羞,又有些恼,还有一丝隐秘的慌乱。
本想装作没有发现。
黛玉等了半晌,见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用一种似嗔似怨的语气,轻声开口了。
“我当是个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原来……”
她的声音,如同一滴清露,滴入江耘那沸腾的思绪中。
江耘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只见镜中的少女,正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微微嘟起了嘴,用一种极轻的、带着几分小女儿娇憨的玩笑口吻,说完了下半句:
“……也是个只会盯着人看的‘轻薄人’。”
【来源:林黛玉,情绪值 1】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但江耘一听,便知是林妹妹式的、带刺的玩笑。
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笑了起来。
“我看姑娘气色好了不少,也就忍不住多看来几眼,若是在调养些日子,姑娘怕是要比这满园的春色还要娇艳些了。”
林黛玉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捂着嘴却到一旁笑去了。
从潇湘馆出来,江耘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翠竹轩。
他再次打开了“万情簿”。
【当前总情绪值:478】
他看着兑换列表中,那项他之前从未关注过的技能。
【可兑换项:格物(入门)。所需情绪值:100】
(备注:入门级的格物,将赋予你对基础化学、物理的理解,掌握植物精华萃取、蒸馏、乳化等基本工艺。)
【兑换成功。当前情绪值:378】
一股庞杂而精妙的知识,瞬间涌入脑海。如何从玫瑰花瓣中蒸馏出最纯粹的精露,如何用蜂蜡与珍珠粉调和成最细腻的膏体,如何让不同的香料,在前中后调中,呈现出富有层次感的香气……
他走到书桌前,提笔,迅速地画下几张他脑海中的、简易的“实验仪器”图样——一个用于蒸馏的曲颈瓶,几个用于分离的玻璃烧杯。
他将图纸和一小袋银子,交给了闻声而来的父亲。
“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信服的激动,
“烦请您,帮我去城西的琉璃厂,照着这图样,定做几件这样的瓶瓶罐罐。再帮我寻一些上好的蜂蜡、珍珠粉,以及一个小的、可以控温的红泥小火炉。”
江谦看着那图上奇形怪状的器皿,满脸不解:
“耘儿,你要这些……做什么?”
江耘看着父亲,神秘地一笑。
“爹,您不是总担心,老太太的恩典,是空中楼阁,不长久吗?”
“今天,我就要用这些瓶瓶罐罐,为我们父子,炼出那安身立命的、真正的‘真金白银’来!”
江耘将那张画着奇形怪状器皿的图纸,交予父亲江谦。
江谦虽满心疑虑,但出于对儿子本能的信任,还是在次日,悄悄出府,跑遍了半个京城。
他寻了最好的琉璃匠,又去了最大的药材行,将江耘清单上的东西,一一备了回来。
当那只小巧的、可以精细控制火候的红泥火炉,以及几件晶莹剔透、造型奇特的琉璃器皿,被悄悄搬入翠竹轩的书房时,江谦的心中,依旧是七上八下。
“耘儿,”
他看着儿子正熟练地组装着那些他闻所未闻的“曲颈瓶”和“烧杯”,忍不住担忧道,
“你弄这些,究竟是为何?
圣人云,‘玩物丧志’。
你如今得了老太太和老爷的青眼,正该将全副心思,都用在经义文章上,才是正途啊。”
江耘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
他知道,这是父亲最真切的关心。
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笑着拿起一本书,指着其中四个字,对父亲说:
“爹,圣人亦云,‘格物致知’。
儿子如今,便是在‘格’这草木之理,以求‘致’我们父子二人,安身立命之‘知’。”
“您放心,”
他将那套琉璃器皿,小心地架在火炉上,
“读书,是根本,儿子片刻也不敢忘。
这些,不过是孩儿为咱们的‘根本’,寻来的‘资粮’罢了。”
这番话,既引了圣人言,又点明了现实,江谦虽仍是半信半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
江耘不再解释,开始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实验——蒸馏玫瑰纯露。
只见他将大量清晨带露的玫瑰花瓣,与清水一同放入烧瓶,随即,盖上那带有长长弯曲导管的瓶盖,点燃了火炉。
接下来,便是对火候的精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