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乌篷船在渐趋平静的湖面上轻轻摇晃,如同一个疲惫的摇篮。船舱内弥漫着浓烈的草药苦涩与淡淡的湖水腥气。一盏昏黄的鱼油灯挂在篷顶,随着船身晃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钟离躺在铺着厚厚干草的船板上,身上盖着老渔夫那件带着浓重鱼腥味的旧蓑衣。他枯槁的身躯一动不动,脸色是一种死寂的青灰,比在礁石上时更加灰败,仿佛所有的生机都随着魔种的消融而彻底流逝。唯有那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胸膛起伏,证明这具躯壳尚未完全冰冷。管怀瑾盘膝坐在他身旁,指尖搭在钟离冰冷的手腕上,温润的文枢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对方那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遭寒冰冻裂的经脉。
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死寂与混乱的废墟。经脉寸寸焦枯断裂,内腑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识海更是如同一片被风暴彻底摧毁的荒原,核心处只有一点被文枢金线牢牢护持住的、微弱到极致的灵魂萤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破碎中艰难地闪烁。每一次文枢之力的探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稍有不慎,那点萤火便会彻底熄灭。
管怀瑾缓缓收回手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船篷外的月光还要苍白几分。他望向坐在船头、默默抽着旱烟的老渔夫,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前辈…钟离师兄的肉身根基已毁,识海破碎,仅余一点本源真灵被文枢之力护住,如同风中残烛…寻常药石,怕是…回天乏术。”
老渔夫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浑浊的老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他沉默了片刻,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身边那面蒙着不知名鱼皮、散发着淡淡岁月灵光的古旧渔鼓。
“肉身毁了,识海碎了…但只要那点‘念’还没散,就还有一口气吊着。”老渔夫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湖底沉淀的砂砾,“鄱阳湖的水,养人,也养魂。老头子这面鼓,敲了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借着湖水的灵韵,给那些飘在水上的孤魂野鬼,引引路,定定心。”
他抬起浑浊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看向管怀瑾:“把他留在这儿吧。老头子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每天敲敲这‘定魂鼓’,引鄱阳水气,温养他那一点真灵。不敢说能救活,但至少…能让那点念,多吊些时日,不至于被风吹散了。剩下的…就看天意,看他的造化了。”
管怀瑾看着老渔夫那张饱经风霜却写满平静与执着的脸,看着他身边那面承载了千年渔家精魂的古鼓,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感激涌上心头。他站起身,对着老渔夫深深一揖:“前辈高义,怀瑾铭记于心!钟离师兄…就拜托您了!”
“咳,什么高义不高义。”老渔夫摆摆手,目光却转向船舱另一侧。青芜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管怀瑾的外衫。她依旧昏迷着,眉宇间那团诡异的暗紫色阴影虽然被鄱阳湖鼓声涤荡后淡化了许多,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强地盘踞着,时不时微微扭动一下,散发出冰冷的恶意。她原本灵秀的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碧绿的本源光晕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萤火,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管怀瑾的心。
“这女娃娃…伤得更古怪。”老渔夫眉头紧锁,用烟杆指了指青芜的眉心,“那魔音歹毒,直钉魂魄,更带着污秽的诅咒…老头子这湖水鼓声,能驱散一般的邪气,却化不开这钉在魂上的钉子。得靠她自己…或者,靠她的‘根’。”
根?管怀瑾心头猛地一跳。青芜的根,在庐山云雾深处那片灵枢之地!他立刻蹲下身,小心地握住青芜冰冷的小手,将一缕最精纯温和的文枢之力,混合着自身的心念,小心翼翼地探入她混乱的识海。
识海之中,景象惨烈。原本如同云雾般轻盈、充满生机的碧绿空间,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紫色裂痕。无数扭曲、怨毒的魔音诅咒如同跗足之蛆,深深嵌入那些裂痕之中,不断侵蚀、污染着青芜的本源灵性。更深处,那枚代表她核心的、由云雾灵枢与白鹿洞初代山长宏愿灵光凝聚的碧绿“心核”,此刻也黯淡无光,表面爬满了细密的暗紫色魔纹,如同生锈的铜镜。
“青芜…青芜…”管怀瑾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风,呼唤着。那黯淡的“心核”似乎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痛苦与依恋。
“瑾…哥儿…”一个细若游丝、充满了无尽疲惫与痛苦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回应,“…冷…好冷…钉子…好痛…想…回家…”
回家!回庐山云雾灵枢!那里是她生命的源头,是唯一可能净化这深入魂魄的魔咒、修复她本源的地方!
“好!我们回家!回庐山!”管怀瑾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无比坚定。
“前辈,青芜需回诞生之地疗伤,晚辈这便带她回庐山!”管怀瑾转向老渔夫。
“去吧。”老渔夫点点头,目光扫过昏迷的钟离和青芜,最后落在管怀瑾身上,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了然,“魔劫汹涌,你们这些娃娃…扛着千钧重担。万事小心。这鄱阳湖…只要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这面鼓,就替你们守着。”
管怀瑾再次深深一揖,不再多言。他小心翼翼地将青芜冰冷柔软的身体抱起,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青芜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下意识地将小脸往他胸口埋了埋,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幼兽般的嘤咛,眉宇间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一丝。
管怀瑾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冲天而起,融入浓重的夜色,朝着西南方向那巍峨连绵、此刻却笼罩在无尽阴霾中的庐山群峰,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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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五老峰。往日里飘渺如仙境的云海,此刻如同煮沸的铅汁,翻滚着粘稠、污浊的灰黑色魔气。山风呜咽,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硫磺的恶臭,吹过光秃秃、呈现出病态灰败的崖壁与枯死的古木。死寂,绝对的死寂,连最顽强的山鸟虫豸也早已绝迹。
管怀瑾抱着青芜,落在那片曾孕育了她的云雾深谷入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谷中那原本纯净灵动、滋养万物的乳白色云雾,此刻已变得粘稠污浊,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绿色。丝丝缕缕暗沉如墨的魔气如同恶毒的寄生虫,深深根植在每一缕云雾的核心,贪婪地吮吸着其中残存的微弱灵韵。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草木清香,而是混合着腐败植物和淡淡血腥的甜腥气!谷地深处,那方承载着青芜本源灵光的核心石台,此刻被无数粗壮、扭曲、流淌着粘稠黑血的墨绿色魔藤死死缠绕覆盖。石台中心,那点代表着青芜生命源头的淡青色灵光,在污浊云雾与魔藤的包裹下,艰难地闪烁着,光芒被死死压制,其上缠绕的黑色魔纹比离开时更加浓重、更加狰狞!
更让管怀瑾心惊的是,一股深沉、隐晦、却带着石钟山特有韵律的痛苦哀鸣,如同无形的丝线,正从东北方向遥遥传来,深深扎入这片云雾灵枢的地脉之中!那是镇魂钟本源被魔气深度侵蚀后,通过文脉地络传递来的污染与痛苦!石钟山的创伤,正在加速污染这片青芜赖以生存的净土!
“魔气…更重了…石钟山的…伤…传过来了…”青芜在管怀瑾怀中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即使昏迷中,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故乡被玷污、被伤害的痛苦。她眉心的暗紫色魔咒阴影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扭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冰冷恶意让管怀瑾都感到一阵心悸。
“别怕,我们到家了。”管怀瑾将青芜轻轻放在石台旁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上,柔声安抚。他站起身,心口文枢所化的金色心脏沉缓有力地搏动着,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试图驱散周围的阴寒与污秽。
他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文枢,沉入脚下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文枢之力如同最精微的触须,顺着地脉的纹理,温柔地拂过每一缕被污染的云雾,每一寸被魔藤侵蚀的山石,最终,小心翼翼地触碰向石台核心那点被魔纹缠绕的淡青色灵光。
“守护…净化…”管怀瑾在心中默念,引导着文枢之力,化作最温和的净化光流,如同清泉般涌向那点灵光,试图冲刷掉其上缠绕的魔纹,更试图沟通这片灵枢之地残存的意志,共同对抗外来的魔蚀。
然而,那魔纹如同最顽固的污垢,在文枢之力的冲刷下仅仅微微波动,却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那石钟山传递来的污染哀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更加疯狂地顺着文枢之力反向侵蚀过来!一股混合着音律扭曲的痛苦与魔气的阴冷,狠狠冲击着管怀瑾的识海!
更糟糕的是,那些缠绕石台的魔藤仿佛被惊动的毒蛇,剧烈地扭动起来!藤蔓表面流淌的粘稠黑血如同沸腾般“咕嘟”作响,无数细密的、带着倒刺的吸盘猛地张开,喷吐出大股腥臭刺鼻的暗绿色毒雾!毒雾迅速弥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污染,疯狂地涌向盘坐在石台旁的管怀瑾!
管怀瑾闷哼一声,不得不分心运转文枢金光护体,抵御毒雾的侵蚀!净化青芜本源的进程瞬间被打断!
“桀桀桀…”
一阵低沉、充满嘲弄与贪婪的怪笑声,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耳边爬行,毫无征兆地在谷中弥漫的魔雾中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无处不在,源自这被污染的云雾本身!
“文枢…之力…果然…大补…可惜…太晚了…”混乱、粘稠、如同泥沼中冒泡的魔音在管怀瑾识海中回荡,“此灵枢…已被…石钟魔伤…侵染…更被…老祖…魔种…深植…它…连同…这精怪…都将…成为…老祖…破封的…最后…祭品…你们…阻止…不了…”
话音未落!
轰隆——!
整个云雾深谷猛地剧烈一震!谷地深处,那被魔藤缠绕的石台下方,一道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郁硫磺恶臭的漆黑裂隙,毫无征兆地撕裂开来!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百倍、带着幽泉老祖本源气息的污秽魔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混合着粘稠如沥青的暗红色魔血,猛地从裂隙中狂涌而出!
这股新生的魔气洪流并未直接攻击管怀瑾,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疯狂地注入那些缠绕石台的魔藤之中!魔藤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兴奋剂,瞬间膨胀、扭曲、变得更加狰狞!藤蔓表面流淌的黑血变成了暗红色,散发出更加恐怖的腐蚀气息!无数尖锐的倒刺如同匕首般弹出!更可怕的是,藤蔓的顶端,竟迅速凝聚出一个个由污血和魔气构成的、模糊而痛苦的人脸!那些人脸无声地嘶嚎着,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石台上那点淡青色灵光,充满了贪婪的吞噬欲望!
“保护…本源…阻止…它们!”青芜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呓语,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眉心的魔咒阴影疯狂扭动!
与此同时,石台核心那点淡青色灵光,在魔藤疯狂汲取新涌出的魔血魔气以及石钟山污染哀鸣的双重压迫下,光芒急剧黯淡,其上缠绕的魔纹骤然亮起刺目的黑光!整个灵枢之地的污浊魔气浓度瞬间飙升!连管怀瑾护体的文枢金光都被压制得范围急剧缩小,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该死!”管怀瑾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滔天!幽泉老祖的魔爪,竟已深深探入了青芜诞生的核心!这新涌出的魔血魔气,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后手!石钟山的创伤,成了魔气污染此地的催化剂!
他一边全力催动文枢之力,金光暴涨,如同燃烧的火焰,艰难地抵挡着魔藤毒雾和魔气洪流的双重侵蚀,一边将意念疯狂注入石台核心,试图稳固那点摇曳欲灭的灵光!然而,在内外魔源的夹击下,他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眼看那魔藤顶端凝聚的污血人脸,带着无尽的贪婪,朝着石台核心的灵光缓缓逼近!青芜的气息在昏迷中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庐山…云雾…听我号令!”管怀瑾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心口文枢金光前所未有的璀璨!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孤注一掷,将绝大部分文枢之力,连同自身守护青芜、守护此地的决绝意志,尽数注入脚下的大地,注入这片被魔气玷污的灵枢核心!
“以——我——文——枢——!唤——尔——沉——眠——之——力——!”
嗡——!!!
整个云雾深谷,连同周围的五老峰山体,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浩瀚、苍茫、带着庐山本身亘古意志的磅礴力量,被文枢之力强行唤醒、引动!这股力量并非纯净的灵韵,而是混杂着地脉的厚重、云雾的缥缈、以及…被魔蚀污染的沉痛与愤怒!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谷中污浊的云雾疯狂翻涌,如同沸腾!那些逼近灵光的污血人脸发出惊恐的无声嘶嚎!缠绕石台的魔藤如同遇到了天敌,剧烈地扭曲、退缩!
一道凝练如实质、由地脉之气、残存云雾灵韵与文枢伟力强行糅合而成的灰白色巨大光柱,猛地从石台下方喷薄而出,如同庐山愤怒的吐息,狠狠撞向那道喷涌魔血魔气的漆黑裂隙!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灰白光柱与污秽魔流如同两条来自远古的巨兽,在狭小的山谷中悍然对撞!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如同无数柄锋利的剃刀,疯狂切割着谷中的一切!岩壁崩裂,巨石滚落,魔藤寸寸断裂,污血蒸发!
管怀瑾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护体金光瞬间破碎!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岩壁上!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强行引动庐山本源的狂暴力量,对他自身的反噬同样恐怖!
而那道喷涌魔血的漆黑裂隙,在灰白光柱的冲击下,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猛地向内塌缩、封闭!喷涌的魔血魔气戛然而止!新注入魔藤的力量被强行截断!
山谷中弥漫的魔气浓度,在这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后,似乎被强行压制、驱散了一些!那些疯狂膨胀的魔藤也萎靡了下去,藤蔓顶端凝聚的污血人脸溃散消失。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
石台核心那点淡青色灵光,在如此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光芒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青芜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嘴角溢出一缕淡绿色的血液,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管怀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浑身剧痛,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文枢之力紊乱不堪。他顾不得自身伤势,踉跄着扑到青芜身边,颤抖着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拂过指尖,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抬起头,望向那重新变得死寂的漆黑裂隙位置,又望向石台上那点微弱摇曳的灵光,最后目光落在怀中青芜苍白如纸的小脸上。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无边的愤怒与沉甸甸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幽泉老祖…仅仅是一道被提前布置、隔空引动的魔源后手,就差点将他与青芜彻底葬送!若非他孤注一掷引动庐山本源之力将其强行封闭…后果不堪设想!
石钟山的创伤如同毒瘤,正在通过文脉地络疯狂扩散!九江各处文脉节点,如同被蛀空的堤坝,在魔劫的狂潮下岌岌可危!时间…真的不多了!
管怀瑾紧紧抱着青芜冰冷的身躯,感受着她微弱的生机,心口那颗金色的文枢心脏,在剧痛与重压下,沉缓而沉重地搏动着。他望向庐山深处那翻腾的魔云,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冰冷。
不能再被动防御了!必须主动出击,斩断魔爪!那最后一处被魔蚀的渊眼…柴桑古战场的玉圭虽已夺回,但石钟山与鄱阳湖的阵器…镇魂钟本源污染未除,渔鼓化阵之力消耗巨大…而柴桑玉圭,是唯一净化过的阵器!也是他目前所能动用的最强力量!
“柴桑…玉圭…”管怀瑾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摊开手掌,文枢之力流转,那枚承载着千年忠烈血魂、温润内敛的青白玉圭,缓缓浮现在掌心。
他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奄奄的青芜,又望向那点被魔纹缠绕的微弱灵光。守护与进攻,在此刻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他需要柴桑玉圭的力量去涤荡魔氛,但青芜与云雾灵枢同样需要守护,需要文枢之力的温养。
“青芜…等我。”管怀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他小心翼翼地将青芜放回石台旁,让她尽可能靠近那点本源灵光。随即,他盘膝坐下,将柴桑玉圭置于膝前。
他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心口文枢金光流转,开始全力调息,梳理体内狂暴的力量,修复受损的经脉。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引导着文枢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手,持续不断地温养着青芜微弱的本源与石台那点摇曳的灵光,抵御着残存魔气的侵蚀。
灰黑色的魔云在庐山群峰间翻涌堆积,如同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的铅幕。山谷中,只剩下管怀瑾悠长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柴桑玉圭散发出的、沉凝不屈的忠烈之气。他在积蓄力量,也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以净化过的柴桑玉圭为锋,斩向魔劫核心的时机。雾锁庐山,惊雷已在云层深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