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诺诺打字回复古德里安教授。
她没有管诺玛发的消息,诺玛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在布置的巨型服务器阵列加持下,具备全球最顶尖的运算分析能力,但诺玛只是一个好用的人工智能。
诺诺握住手中笔直的剑,瞄准侧写中死侍奔逃的方向,一脚跃进大雨里,像是豪气云天的女侠重新上路,追捕逃犯。
一丛红色头发,疾速飘扬在雨中,路人只一瞥见流动火焰般的鲜艳红发,没留住印象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
路明非撑着伞送小天女苏晓樯,去她家司机停车的位置,他们走过了丽晶酒店门前的广场。
另外两位叫来的车已经载上人,在雨中倒车打转向灯,拐个弯离开。
雷声闷在天空滚了又滚,风大雨大,刮进来水滴导致伞连一个人都遮不住了。
小天女苏晓樯挨着路明非更近一点,雨滴砸在地面蹦起来,像跳跃的浪花,她的裙摆到小腿以下全都湿透。
一把雨伞下面挤两个人,苏晓樯在前面,路明非在后面几乎是贴紧她,亦步亦趋的走路。
“我还以为你下定决心要跟她表白呢。”
走了一路,苏晓樯在雨伞之下,脑袋碰到路明非肩膀,按耐不住的问:
“路明非,你直冲冲的走到陈雯雯面前,为什么最后只是说谢谢她,你应该更大胆一些的。”
路明非打着伞只顾走路,胸膛时不时挨到她后背,像是推着苏晓樯前进,没有理会她的好奇。
苏晓樯放慢脚步,肩膀在路明非胸口耸动,催促道:
“问你呢,路明非。”
“啊,我没说要表白呀。”
她的头发靠近路明非脖颈,雨中有股淡雅的檀香,脑袋磕到路明非的下巴,他恍过神。
除去一手持伞外,他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不是为了耍帅,而是玉牌在隐隐发烫,并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才怪!你明明和赵孟华快打起来了,我看见你一往无前的样子,喊的喊不住,绝对不是说声‘谢谢’就没了。”
苏晓樯回头,仰起脸狐疑的瞧着他:
“再说,你有什么好谢她的,路明非,你不会又怂了吧?”
路明非握紧了口袋里的玉牌,玉牌像是预告着有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绷着脸,无奈的说:“大小姐,你怎么也爱八卦,当时气氛到了。”
“他看见我,我瞧着他,两双眼睛撞一块,我不能干站在原地吧,走上去只是想打声招呼。”
“我不信,你在唬我。”苏晓樯接连追问,“那你谢谢陈雯雯干嘛,班上哪一次语文测验的作文有夸你,课上老师有提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问的路明非一阵沉默,圆溜溜的杏眼中满是求知的欲望。
路明非踌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当然不知道,那次是语文老师叫我单独到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问我,‘路明非,你是不是早恋了’,我说没有。”
“她和你一样不信,劝说我:‘好好学习,不要有其它想法’,‘你看你写的,你也知道自己和她差距多大,不合适吧’,语文老师最后问,‘说吧,那是谁?’。”
“我解释那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写的《情人》里内容,我看作文题目叫‘春鸟与虫’,借用了一下。语文老师后面说我,那次作文写的不错,情感真挚有进步,活学活用,给了55分。”
“你还记得吗,那次测试班上只有三个作文50分以上的。”
“《春鸟与虫》,我记得写过这篇作文,材料讲的是春天里的虫子因为一根羽毛和小鸟交朋友的故事,小鸟忍住了欲望没吃虫子,虫子爬进了泥土里,渴望变蛹孵化后长出翅膀,跟在小鸟身边一起飞翔。”
苏晓樯的八卦欲望得到满足,但仍有一点疑问:
“没错是有这回事,然后呢,你真的抄了《情人》,还是说真情流露?为什么老师认为你是早恋,而不是暗恋。”
“你到底写了啥,说来听听!”
路明非不说话了。
他拿低一些雨伞,风刮雨水飘进来,只能选择挡住上半身。
“快说,快说!”苏晓樯不依不饶,飘雨淋湿一张脸露出几分柔媚,睫毛长而翘,雨水流过她优美的下颌线。
“全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记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写。”
苏晓樯听路明非逃避说:“切,你就是喜欢陈雯雯对不对,什么以前的过去的,我听见你心跳的很快!”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说:“这是大小姐你挨的太近了,我的心忍不住怦怦跳。”
不可否认,两人确实离的近,毕竟只有一把伞。苏晓樯脸刷的红了,气急说:
“胡说,路明非你敢想不敢认!”
“好吧,好吧。我敢想不敢认。”路明非满口承认,反问道:
“小天女你呢,难道没有想要对赵孟华说的吗?你那么喜欢他,从小时候到现在,多少年了,真的无话可说?”
“我不喜欢他了。”
“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赵孟华了,路明非你听到了嘛。”
苏晓樯往前走进雨里,迎风张开双手,身体转一圈。
她面向路明非脚步往后退,踮起脚尖,扬高头颅,倨傲的说:
“就在刚刚,我想通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必喜欢他,我拥有的永远是最好的,赵孟华还不配我一直等他。”
“我可是大大大小姐,仅此一家,没有谁能让我一直牵挂,过期不候!”苏晓樯神采飞扬。
路明非握伞的手,竖起一个大拇指,向前快走两步,将她伞罩回雨伞里:
“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天女,这两天,我差点以为你性格大变,要转变为言情剧里嫉妒恶毒的女配了。”
苏晓樯龇牙大怒:“路明非,你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什么不能是陈雯雯当女配,凭什么我心思恶毒!”
她停下脚步,两手就掐路明非脖子,使劲的摇。
由于开学结的怨,在班上苏晓樯就看路明非不顺眼,有时候路明非把她惹急了,两手一抓便收拾路明非。
路明非在学校里受惯了,小天女的力气顶多让他脑袋晃一晃,不像昨晚的女忍者,闭不了气。
“因为社长是文艺美少女,穿白裙子又爱看书,传递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她是美好的象征,当不了反派,要么死在故事开始前,要么活在主角的记忆里。”
路明非摇头晃脑,一脸坦诚,苏晓樯恼怒更加不高兴,她一口气连掐几分钟,手酸了停下来。
忽然,路明非脸色一变。
口袋里的玉牌温度骤然升高,他手猛的松开抽出来,皮肤烫的有点发红。
他心里强烈的不安。
大雨中出现的奇怪小男孩,点明他目前的状况,玉牌引来了东西找他。
路明非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清楚躺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里的韩晨宣遇到的,绝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玩意。
那是要命的东西!
或许是个杀人犯,但那太普通了,平平无奇知道吧,路明非就觉得一块会发光,有血腥味,能改变形态,刻了一堆繁复、高深奥秘文字图案的石头,外星人来抢都不为过。
偏偏找上了他,为什么?一定跟混血种脱不了干系,而混血种可是有超能力的,那东西一定通过超自然的方式找到了他。
有种王道动漫中故事开篇的既视感,命运的大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牢牢的将他攥在掌心,等路明非意识到早已无力回天。
总之,非常的危险。
“大小姐你该回去了,我们快走,我必须赶紧回家。”
不容分说,路明非拉着苏晓樯快步行进,没一会儿来到停泊一排豪车的东门,酒晶酒店占地面积非常的广,大门前的广场与停车的东门中间,他们走过一条马路。
丽晶酒店的老板是黑太子集团,作为全市最大的上市公司下辖的产业,有此规模不足为奇,曾经酒店的开业剪彩,各种大人物拉着横幅上报纸,路明非现在还有印象。
停车的区域。
在一众法拉利、宝马系列豪车里面,连着四个8的车牌尤为显眼,那是一辆加长款奔驰S500,车门前的司机已经在等待了。
司机一身经典的黑色西装加白手套,尽显专业素养,看见路明非两个人,撑开一把雨伞上来接小天女苏晓樯。
“大小姐,明天见。”路明非说。
苏晓樯离开雨伞,钻进司机为她打的一把大伞,疑惑:“你不回去吗,送你一程啊。”
“我等衣服干了,再回去。”路明非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等雨歇,不用管我。”
路明非说的随意,却惹恼苏晓樯。
苏晓樯恼怒道:“你一会儿说回去,一会儿又不回,一会儿催着赶紧回家,一会儿要等雨歇,路明非你在耍我呢?”
“路明非你今天真的奇怪,不给个解释,我就不回了!”
“不是大小姐,我回不回去自有原因,我的错,给你道歉行吗。”路明非拜托。
苏晓樯固执的一步不动,司机只是为她打着伞,她漂亮的大眼睛紧咬路明非,非要他给个交代。
路明非收起雨伞,推动她的肩膀,朝停车的位置走过去,他对司机说:
“大叔,麻烦你带小天女回去。”
“路明非你好大的胆!快放开我,我要掐死你。”
苏晓樯跳脚,使劲挣脱路明非,司机护住她,雨伞跟在她头上。
“我不是在开玩笑。”路明非变得严肃,厉声道:“赶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路明非板一张脸,语气低沉,像动了真火,学校里从未有过的态度,他呵斥了苏晓樯。
似乎是路明非的一反常态,苏晓樯竟然没有出声反驳他。
司机小声说:“小姐,你爸爸打过电话来问了,他在家等你吃饭。”
“是啊,中午到如今多久了,别让你爸再等了。”路明非帮腔道。
苏晓樯瞪了他一眼,在他的催促下跟随司机回去。
司机打开车后门,苏晓樯坐上车,他看见司机绕到前门收伞,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路明非转身跑进丽晶酒店。
他要去酒店六层,找卡塞尔学院来面试的一伙人,玉牌在手里异常的烫,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玩意绝对和混血种、超能力之类的脱不了干系。
而能和混血种扯上关系的,除了留给他玉牌的酒德麻衣,路明非想到的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他们是龙类、混血种、超能力相关的专业人士。
不论玉牌吸引来什么东西,交给卡塞尔学院的人一定是对的。
玉牌在他身上太危险了,肯定不能让苏晓樯留在这里,路明非的话会让她不高兴,那也没办法。
他自己都因为内心的不安而颤抖,顾及不了其它。
苏晓樯说他的心跳的厉害,其实路明非没在想陈雯雯而撒谎,也不是嗅到她发间的馨香,心猿意马。
而是口袋里的玉牌一直发出警告,路明非绷着脸不失态,巨大的不安和未知的恐惧刺激他血流加快,心跳打鼓。
他哪敢坐苏晓樯的车一起回家,只有将玉牌交出去才能松口气。
酒店内雕栏玉砌,没有门卡刷不了电梯。
路明非只能沿着安全疏散指示爬楼梯,上到六楼,他快步经过走廊,眼见圆形大堂一个人没有,面试者通通离开了。
挂有卡塞尔学院牌子的面试房间紧锁,路明非敲门,无人回应。
等了一会儿,他用力砸门,房间里面空荡荡,实在无人回应,卡塞尔学院的人也不见了。
路明非未能找见人,将玉牌安然无恙的交出去。
空气沉默的能听见口鼻呼吸,他回到面试者休息的圆形大堂,随便找一个座椅坐下。
路明非拿出来兜里的玉牌,腥红如血,搁在掌心中烫手。
酒店的一整层没有其他喘气的人,他看了看周围,其它面试者坐过的椅子,有一个白色素净的挎包,静静躺在座椅上。
“李叔。”苏晓樯在车里说,司机姓李,上了年纪。
“小姐。”司机打着方向盘,奔驰S500行驶在马路左车道,雨刷器在刮,车已经在雨中离开了酒店,“我们还要回去吗?”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见后座闷闷不乐的苏晓樯,她咬牙恨声说:
“回丽晶酒店,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原因,他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车辆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变绿,一个U形拐弯,迎着风雨,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