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精神力温和地探查残片，虽然没有引来那恐怖的意志，但依旧消耗巨大。
高奇凡只觉得大脑像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木，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不敢在外多待，将残片塞进上衣的内袋，手脚麻利地压平痕迹，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回那个废弃的地下维护站。
刚一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股寒意便从背后升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黑暗的角落里，厨子高奇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他手里，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
火光跳跃，将他脸上那道道沟壑照得忽明忽暗，眼神锐利如鹰。
“你小子，属夜猫子的？”厨子的声音很低，却像砂纸一样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摩擦，“大半夜不睡觉，出去跟蟑螂约会？”
高奇凡心里噔噔响，但脸上不动声色。
在这个人命不如蟑螂肉的地方，任何异常举动都代表着危险。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下一秒，那把剔骨刀可能就会插进自己的喉咙。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露出一个疲惫而苍白的笑容。
“睡不着，出去转转，看看那帮穿黑皮的走了没有。”
他表现得像一个被吓破了胆、惊魂未定的新人，这符合他的人设。
厨子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他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刀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厉的弧线，若有若无地指向高奇凡。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高奇凡知道，纯粹的示弱已经没用了。必须抛出足够的利益，才能打消对方的杀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是发现了个东西。一个标记，可能藏着什么好货。”
厨子的眼神微微一动，但依旧充满了戒备。
高奇凡没有给他继续施压的机会，他走到一块平整的地面上，捡起匕首，凭借记忆，将那个交错的闪电眼睛符号，歪歪扭扭地画了出来。
他刻意画得有些笨拙，像是在努力回忆，而不是了然于心。
“这是我从一个死掉的拾荒者身上找到的。”
他开始编造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就是我刚来这里时，我还碰到了一个快死的家伙。他临死前，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符号，手里还死死攥着画着这玩意儿的破布。”
这个谎言，完美地解释了符号的来源，将一切都归于“运气”，撇清了与自己身上那诡异能力的关系。
厨子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符号。
起初，他只是怀疑。
但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上荡起了剧烈的波澜。
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股炙热的贪婪！
“这是……”他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这是他的标记！”
“他？”高奇凡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个传说！”厨子猛地站直了身体，在原地来回踱步，显得异常激动。
“一个特立独行的发明家高奇凡！这家伙是个怪才，脑子跟我们都不一样！”
“据说他能用垃圾堆里的废料，造出各种稀奇古怪但威力巨大的玩意儿！能量枪、电磁陷阱、甚至还有小型的动力甲！”
“他的工坊，是整个底层区所有拾荒者的终极梦想！传说里面堆满了他的发明和珍稀材料！但这家伙失踪很久了，很多人都想找到他的工坊，可都失败了，甚至死在了寻找的路上！”
厨子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高奇凡，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确定，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到的？”
“千真万确。”高奇凡一脸诚恳，“不然我哪知道这些。”
信息对等了。
不，是高奇凡利用信息差，创造了“信息对等”的假象。
现在，轮到他开价了。
“老哥，”高奇凡的称呼都变了，“你看，我知道标记，但我是个新人，在这鬼地方活不过一天。你熟悉这里，是活地图，有生存的本事。我们合作怎么样？”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负责带路，解开标记的秘密。你负责路上的安全、吃喝，还有应对那些不长眼的麻烦。找到了东西，我们两人分！”
他开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向导和暂时的庇护，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宝藏。
厨子盯着他，眼神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风险巨大，但回报同样惊人。
最终，丛林法则战胜了谨慎。
“五五分。”厨子吐出三个字，不容置疑。
“我不仅要负责安全，还要处理找到的东西，这里面的门道，你一窍不通。没有我，你就算拿到宝贝也换不成一个信用点。”
“成交！”高奇凡爽快答应。
他要的，本就不是那五成。
“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厨子的态度立刻变了，他从一个暗格里翻出两件灰扑扑的、由多种材料拼接而成的防护背心，扔给高奇凡一件。
“穿上，能挡住变异老鼠的啃咬，运气好还能偏转一发流弹。”
在高奇凡穿戴装备的时候，他悄悄闭上了眼睛，再次将精神力探出，小心翼翼地连接上厨子的信号源。
这一次，他没有去窃取知识。
他尝试着，下达了一个新的指令：【感官同步】。
嗡！
高奇凡的感官世界，瞬间被颠覆了！
他的耳朵里，传来无数被放大了几百倍的声音！
远处金属冷却的“咔哒”声、头顶管道里液体流动的“咕噜”声、墙角某只虫子啃食垃圾的“沙沙”声……甚至，他能清晰地听到厨子和自己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嗅觉更是发生了爆炸！
空气中那混杂的恶臭被瞬间分解成了几百种不同的气味！
机油的辛辣、金属的锈蚀、能量废渣的焦糊、烤蟑螂肉的余香、厨子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无数信息，通过鼻子，疯狂涌入大脑！
这感觉，就像是把哈士奇的鼻子和猫头鹰的耳朵，强行安装在了自己身上！
双人套餐，加量不加价，就是这味道，有点上头！
高奇凡强忍着恶心和头晕，迅速适应着这全新的感知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走了。”厨子已经背上了一个背包，手里提着那把剔骨刀，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粗大的金属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