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骨裂与重铸
痛到极致，反而会生出一种诡异的麻木。
罗小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打铁炉，又被铁匠抡着千斤大锤反复敲打。
粉碎的肋骨渣子混着滚烫的血沫子在胸腔里翻滚，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铁砂，喉咙里火辣辣的，却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像摔碎的陶罐一样彻底散架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胸口的指环里涌了出来。
那不是之前那种刺骨的寒意，也不是凶狼煞本源的狂暴灼热，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霸道。
像是山洪暴发时裹挟着巨石的洪流，又像是万年冰川崩裂时的磅礴伟力。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些肆虐的凶狼煞本源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温顺起来，不再胡乱冲击他的经脉骨骼，而是被这股力量强行牵引着，朝着他粉碎的肋骨汇聚而去。
“呃……”
罗小邪的意识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他能“看”到，在自己的胸腔里，那些原本粉碎成渣的肋骨碎片，竟然在这股霸道力量的拉扯下，开始一点点地聚拢、贴合！
这感觉太过诡异。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拿着胶水管，把那些碎骨头碴子强行粘合在一起。
每一块碎片都在精准地找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严丝合缝，不差分毫。
但这过程绝非舒适。
碎骨摩擦产生的剧痛，比之前被疤面拍断肋骨时还要强烈十倍！像是有无数把小锯子在同时切割他的骨髓，又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钻他的骨头缝。
罗小邪的意识在疯狂挣扎，他想蜷缩身体，想满地打滚，想用尽一切办法缓解这非人般的痛苦。
可他的身体依旧悬在崖边，除了细微的抽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骼在那股霸道力量的作用下，进行着一场残酷而精密的重铸。
“咯吱……咔嚓……”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重塑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很微弱，像是初春冰雪消融时的脆响，但很快就变得密集而响亮，像是无数根骨头在互相摩擦、咬合、生长。
更让他惊骇的是，那些重新粘合起来的骨骼，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原本泛着惨白的骨头碴子，在那股霸道力量和凶狼煞本源的双重作用下，竟然开始泛出一层淡淡的、金属般的光泽！
那光泽起初很黯淡，像是蒙尘的铁块，但随着更多的凶狼煞本源被牵引过来，被那股霸道力量强行“揉”进骨骼里，这层金属光泽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纯粹。
新的肋骨正在成型。
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纤细脆弱，而是变得更加粗壮、更加致密，边缘线条也更加硬朗，像是用百炼精钢铸造而成的铠甲片，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气息。
“这……这是……”罗小邪的意识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他活了十五年，从没听说过骨头还能这么长的！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生命的认知，甚至超出了他听过的所有山神鬼怪的传说。
这枚黑铁指环里，到底藏着什么？
疑惑还没散去，新的变化又开始了。
那股霸道的力量在修复完他的肋骨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像一条游龙，顺着他的脊椎，开始向四肢蔓延。
所过之处，他那些因为之前激战和坠落而受损的骨骼，都开始经历同样的过程——粉碎、粘合、重塑、异变！
手臂的尺骨、桡骨，腿部的股骨、胫骨……
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寸骨骼都在被注入新的力量。
那种金属般的光泽，从胸腔开始，逐渐蔓延到他的四肢，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光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表面也开始出现变化。
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皮肤，此刻泛起一层健康的红晕。
胸口和肩头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开始快速收缩、结痂，原本需要数月才能愈合的伤势，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更诡异的是他的手指。
指甲不知何时变得更长、更尖，末端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像是淬了毒的匕首，透着一股锋利的寒意。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仿佛轻轻一戳，就能洞穿岩石。
“嗬……嗬……”
罗小邪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意识开始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充满野性的力量，正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奔腾、咆哮，像是有一头沉睡的猛兽正在苏醒。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依旧沉重，但他的视野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朦胧中，他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削，而是变得更加结实，手腕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皮肤下隐隐能看到泛着金属光泽的骨骼轮廓。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
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那是一种淡淡的、赤红的光芒，像是狼在黑夜中狩猎时，眼中闪烁的凶光。
这光芒让他的视线变得更加锐利，即使在昏暗的雾气中，也能清晰地看到崖边疤面那干瘪的身影，看到周围铁背源狼眼中的恐惧和慌乱。
就在这时，一句模糊的话语，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话语像是来自亘古的洪荒，又像是来自灵魂的深处，带着一种玄奥而威严的韵律，明明每个字都很清晰，组合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理解，但又能本能地明白其中的含义。
“融煞……骨如钢……”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罗小邪的意识深处炸响！
融煞？是指融合刚才那股凶狼煞本源吗？
骨如钢？是说自己现在的骨头，变得像钢铁一样坚硬吗？
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没错！
那不再是血肉之躯的脆弱骨骼，而是充满了力量和韧性的、如同精钢锻造而成的骨架！
他甚至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就能轻易地挣脱现在这种半悬的状态，甚至能……一拳打碎眼前的岩石！
“融煞……骨如钢……”
罗小邪在意识深处默默重复着这三个字，一种明悟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枚黑铁指环，不仅仅是在救他的命，更是在……改造他的身体！
它吸收了疤面的凶狼煞本源，然后用一种霸道的力量，将这股本源之力强行融入了他的骨骼之中，让他的骨头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这就是……活下去的力量？
这就是……像黑山的狼一样活下去的资本？
林伯，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激动、疑惑、敬畏……种种情绪在他的意识中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一种获得了强大力量后的、源自本能的兴奋！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还在不断增长。
那股霸道的力量还在继续改造他的身体，凶狼煞本源还在被不断地“揉”进他的骨骼、他的血肉、他的灵魂之中。
他的指甲变得更长、更尖了。
他瞳孔深处的赤红光芒，变得更加浓郁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似乎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变得更加锋利，更加适合……撕咬！
峡谷的风依旧在呼啸，但罗小邪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
崖边的血腥味依旧浓郁，但此刻在他闻来，却像是一种能激发野性的催化剂。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身体的控制权正在一点点回到他的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蜕变。
虽然还很虚弱，虽然那股霸道的力量和凶狼煞本源还在体内奔腾，需要时间去消化、去适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在黑山外围挣扎求生的少年了。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那枚依旧散发着幽幽黑光的黑铁指环，又“看”了看崖边那已经奄奄一息、眼神中充满恐惧的疤面。
一股从未有过的凶戾之气，从他的意识深处升腾而起。
那是属于狼的气息，是属于掠食者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发干，牙齿在发痒，一种原始的、渴望撕裂猎物的冲动，正在他的心底悄然滋生。
而他的第一个猎物，就是眼前这头曾经将他逼入绝境的铁背源狼首领——疤面！
罗小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泛着青黑色寒光的指甲，在昏暗的雾气中，闪过一丝致命的锋芒。
蜕变，尚未完成。
但属于他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