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的终极奥义——如何在高压KPI下苟住小命，摸鱼大业，看来任重道远啊！书房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李砚的胸口。那把被女人随意抛玩着的伯莱塔，每一次划过的幽暗弧光都像死神镰刀的轨迹，紧紧攫住他的视线。她提出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致命的漩涡。
便利店？争执？手放口袋？
李砚的脑子在高压下飞速运转，无数警匪片、犯罪心理学的碎片知识疯狂涌出，又被强烈的求生欲搅成一团乱麻。第一反应？报警？逃跑？还是冲上去见义勇为？
不！都不对！
在这个女人冰冷审视的目光下，在这个“组织”的语境里，正确的答案绝不会是“守法公民”那一套！她的“工作”，她的“及格”标准，指向的只会是更冷酷、更高效的生存法则。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活下去！安全第一！
“跑。”李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声音干涩嘶哑，“离远点。找掩体。观察。确认威胁性质前，绝不靠近。”
他死死盯着女人冰蓝色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手放口袋……可能是武器，也可能是虚张声势。但无论是什么，卷入陌生人的冲突都是愚蠢的。把自己暴露在潜在的危险源前，更是自杀。”
女人的动作顿住了。那把危险的伯莱塔稳稳地停在了她的掌心。她看着李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极地冰层下掠过的幽光。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出乎意料、但尚可接受的工具？
“理由？”她追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信息不足。”李砚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语速加快，“争执原因未知。双方关系未知。对方是否有同伙未知。附近是否有监控或警察未知。在缺乏关键信息的情况下，任何贸然行动都可能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远离冲突中心，保全自己，才能获得更多的观察时间和选择余地。”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便利店通常有后门或员工通道。如果有必要，撤离路线比正面应对更重要。”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持续不断。
几秒钟后，女人缓缓将手中的伯莱塔放回工作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基础逻辑正确。”她终于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极其细微的一丝？“在组织里，冲动和无谓的冒险，是通往坟墓最快的捷径。记住这一点，安杰罗。”
李砚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后背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运动服。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你的‘工作’内容，暂时就是观察和分析。”女人走回工作椅坐下，姿态依旧放松，但目光中的审视意味并未完全散去，“对象包括环境，物品，以及……人。”她的指尖在光滑的黑色金属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看这里。”她抬手指向工作台一角。
李砚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放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深灰色帆布手提包，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杂乱无章的各种物品——揉成一团的收据，一个磨掉了漆的银色打火机，几张皱巴巴的景区门票，几支不同颜色的廉价圆珠笔，半包开了封的纸巾，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甚至还有几枚不同国家的硬币散落在底部。
“这是一个外围成员‘捡’回来的目标遗落物。”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给你一小时。告诉我，关于这个包的主人，你能推断出什么？越详细越好。”
李砚看着那个鼓鼓囊囊、如同垃圾堆缩影的帆布包，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从枪械知识考核，直接跳到……垃圾分析学？这试用期的KPI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这HR的培训大纲是哪个天才设计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专业壁垒啊喂！
内心疯狂吐槽，但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一股混合着烟草、汗味和灰尘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宽敞冰冷的黑色工作台上。
哗啦——
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铺满了桌面。
李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行吧，社畜的终极技能是什么？不就是从一堆狗屁不通的垃圾资料里提炼出老板想看的“亮点”吗？现在不过是把PPT换成了实体垃圾而已！本质上都是“注水报告”的原材料！
他认命地弯下腰，开始在这堆“垃圾”里淘金。时间紧迫，容不得他细致分类。他只能凭借本能，快速抓住那些看起来可能有信息量的东西，大脑如同被强行超频的CPU，高速运转起来。
首先抓住的是那几张揉成一团的收据。他小心地展开，抚平褶皱。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是便利店的购物小票，购买时间是……三天前的下午？地点是几个街区外的一家连锁便利店。购买物品……矿泉水，三明治，香烟（品牌：Lucky Strike），还有……一盒安全套？
李砚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他不动声色地将这张收据放到一边，又拿起另一张。这张是快餐店的，时间更近，是昨天中午。购买了一个巨无霸汉堡套餐，加了一份薯条。地点离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楼不算远。
第三张收据……是药店的。购买时间是昨天傍晚。购买物品：止痛片（布洛芬），创可贴，还有……一小瓶医用酒精。
李砚的目光在那瓶医用酒精上停留了一瞬。他放下收据，拿起那个磨掉漆的银色打火机。打火机很旧了，边缘磨损严重，上面似乎曾经有个Logo，但已经模糊不清。他试着按了一下，还能打着火，火苗稳定。他凑近闻了闻，除了浓烈的煤油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大麻的甜腻气息？
他皱皱眉，将打火机放下。又拿起那几张皱巴巴的景区门票。是城市博物馆的，而且是联票，包含几个特展。时间……是一周前的。票根被撕掉了，但票面上印着日期。
接着是那几支廉价圆珠笔。没什么特别，其中一支的笔帽不见了。还有那半包纸巾，是最普通的超市自有品牌。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他试着按了按电源键，毫无反应，显然没电或者坏了。
最后是那几枚散落的硬币。李砚将它们一枚枚捡起，仔细查看。有本国的硬币，面额不大。还有几枚……是欧洲某个小国的硬币？数量很少，像是零钱找回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些琐碎的、可能毫无意义的信息上移开，开始尝试拼凑画像。
他拿起那几张收据，按照时间顺序排开。
三天前下午：便利店买水、三明治、烟、安全套。
昨天中午：快餐店买汉堡薯条。
昨天傍晚：药店买止痛片、创可贴、酒精。
景区门票：一周前。
他盯着收据上的时间点和地点，在脑海里快速构建着这个人的生活轨迹图。三天前下午的便利店……距离安全屋大概二十分钟车程？昨天中午的快餐店就在附近……昨天傍晚的药店也在几个街区外……
他拿起那个磨掉漆的打火机，又看了看便利店收据上购买的香烟品牌（Lucky Strike），以及上面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大麻甜腻气息。
他拿起药店收据，看着上面的止痛片（布洛芬）和医用酒精。再联想到那盒三天前购买的安全套……
一个模糊的形象开始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
“怎么样？”女人的声音准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李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那双冰蓝色的审视目光。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分析听起来有条理：
“目标人物，男性。”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高速思考而有些沙哑，“年龄……可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经济状况一般，或者比较随意。使用的都是廉价物品（圆珠笔、纸巾、帆布包本身），快餐消费。但一周前还去过博物馆看特展联票，可能有一定文化需求或者……约会？”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那几张收据：“根据消费地点和时间的移动轨迹……他三天前下午在城西活动（便利店），昨天中午和傍晚出现在城东区域（快餐店、药店），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附近。活动范围跨度较大，没有固定落脚点的迹象？或者……是来找人？办事？”
“生活习惯方面：吸烟，品牌是Lucky Strike。可能……接触违禁品（打火机残留气味）。有……性行为需求（安全套），但三天前购买的，之后没有相关消费记录。”他硬着头皮说出这点，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昨天傍晚购买了止痛片和医用酒精，还有创可贴。结合他昨天中午还在吃快餐，晚上就买药……可能是昨天下午到傍晚之间受了伤？外伤的可能性更大（创可贴、酒精）。”
他拿起那几枚外国硬币：“有近期国际旅行的迹象？或者……接触过刚入境的人？硬币数量很少，更像是零钱找赎，不太像特意保留的纪念品。”
“手机损坏，无法获取更多信息。整体感觉……这个人生活有些混乱，缺乏稳定性和计划性。昨天受伤可能影响了他的行动，或者……就是导致他遗落这个包的原因？”
李砚一口气说完，感觉口干舌燥，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他看着女人，等待着她的“宣判”。这堆垃圾里能榨出的信息就这么多了，再榨就只剩渣滓了。
女人静静地听着，冰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她修长的手指在金属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倒计时的秒针，敲在李砚的心上。
片刻后，敲击声停止。
“性别、年龄范围、经济状况、活动轨迹、生活习惯、近期受伤……基础信息点覆盖了七成。”她的声音平淡地响起，“违禁品接触和可能的国际联系是额外加分项。手机损坏的推断合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堆零碎。
“但细节不足。止痛药购买量？是常规剂量还是大剂量？酒精是用于消毒伤口还是其他用途？安全套购买后的行为缺失。受伤的具体时间、地点、原因完全空白。外国硬币的来源可能性至少有三到四种，你没有进一步排除。”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李砚脸上，带着一丝冷酷的审视：“及格线以上。但距离‘有用’，还差得远。”
李砚的心沉了下去。及格线以上？还是不够吗？这堆破玩意儿还能榨出油来？这HR的标准是福尔摩斯级别的吧？！
“不过……”女人的话锋突然一转，那冰蓝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兴趣？的光芒？“对于一个昨天还在垃圾桶边找食的流浪儿来说，这份观察力和初步的逻辑整合能力……尚可。”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收拾干净。下午继续。”留下这句命令，她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李砚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工作台上那堆如同垃圾场翻出来的零碎，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将那些收据、打火机、门票……一件件塞回那个脏兮兮的帆布包里。
摸鱼？这试用期第一天，连摸鱼的空隙都没有！这黑心企业的KPI，简直是奔着把人榨成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