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备今日骑游,觉得已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回营后奖赏了众人,正打算归城。
马超却突然下拜,“主公,请屏退左右,超有一机密事,欲单独禀告。”
刘备见状微愕,旋即挥手,命左右退下。
诸葛亮欲起身出帐,却被刘备拦住:“诸葛军师本就执掌军中机密事务,无需回避。孟起,你有何事欲要告知?”
马超解开胸甲,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了一封书信,跪伏于地,双手呈给了刘备。
刘备展开书信,大吃一惊,将信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看罢亦是震惊,撇下羽扇,拔出佩剑护在刘备身前,大呼一声,“武士何在!”
帐内立刻冲进几名亲卫,将马超按在地上。
原来此信乃是左将军府治中从事彭羕,寄给宜都太守孟达的书信,信中称他已与统领益州马军的马超、犍为太守郑度,以及成都县内大小官吏数十人结为同盟,准备刺杀刘备,夺取益州。
希望孟达可以领军占领重要隘口,阻挡关羽援军入川。
刘备坐镇军中,急调赵云领成都守军前来接应。
这支还在操练中的马军,掌军之人被立即换为张飞,马岱、马云禄等人亦被控制在各自营帐中。
处理妥当之后,刘备才开始审问马超。
马超立刻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彭羕和马超私下时常来往,心中都常怀不平,因此往往通宵达旦地饮酒取乐。
近来蜀中各地官员调动,彭羕被诸葛亮调任为江阳太守,私下心里很不高兴,于是便来找马超一诉衷肠。
马超起初只是客套地夸赞彭羕才干超群,可与诸葛亮、法正等人并驾齐驱。
彭羕不但信以为真,还提出要和马超里应外合,平定天下。
马超本以为他只是酒后失言,也并不当回事,直到最近马超截获了这封彭羕寄给孟达的书信,才知道彭羕确实在谋划造反,而且还拉拢了不少益州士族。
刘备听罢,对马超之言仍是将信将疑。
马超本是一方诸侯,如今寄人篱下,大有可能反叛,况且他本就是个无义的悖逆之人,他的话如何能信?
但马超也无动机搭上自己诬陷彭羕等人,事已至此,只有将一干人等全部抓捕问询。
诸葛亮则认为成都官吏可以立即抓捕,但太守郑度和孟达都是一方大员,若贸然行动可能反而会逼反他们,应该让他们主动回成都述职。
于是刘备便把马超暂时收押,马岱等人留于营中,由张飞监管,并派人去召郑度、孟达。
回到成都后此案移交给了蜀郡太守法正,法正将信中所提到的大小官吏一一逮捕审问,提取证据。
郑度在犍为接到消息后,惶恐不安,来到成都后未至县衙,反而奔刘巴府上去。
刘巴却是称病,闭门不见。
郑度只得又来到诸葛府,诸葛亮接见了郑度,但为了避免嫌疑,召来了众位从事和将军在场。
郑度拜倒在地,“诸葛军师,郑度冤枉。郑度根本没有和彭羕有过私下来往,对他预谋造反之事,也一概不知。”
诸葛亮答道:“法太守自会查明真相,若是真与你无关,你自可高枕无忧,又何必来此哭诉。”
郑度长叹一声,“军师有所不知,那法正乃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近来已有许多同僚惨遭毒手。我料他必会捏造证据,以证明我与此事有关。
昔日主公尚未入川时,我观法正此人品行不端,恐其有卖主求荣之举,便向刘璋进言罢免法正官职。
未曾想刘璋昏庸无能,非但不听我的劝告,还召来法正与我当面对质,由是我得罪了他。”
郑度顿了顿,神色愈加愤怒,“此人德行不行,又行事跋扈,因此常得罪于同僚,有人斥责于他,他就怀恨在心,此番被抓捕之人,多是昔日法正同僚。
今日若将我交由法正审问,焉有生还之理?军师您素以公正清明著称,还望为我作主,令主公亲审,或由别位清正大臣主持此案,方能还我清白!”
诸葛亮摇头道:“你刚才所说,俱是你凭空推测。若无证据,亮无能为力。”
郑度无奈,只得感叹官场水深似海,各位珍重云云,转身离去。
在场听闻郑度之言的人并不少,多有为郑度鸣不平者。
法正之跋扈,众人都甚有体会,而且自他担任蜀郡太守以来,刑狱严酷,动辄就以“通谋叛逆”之名论罪,以致益州诸官人人自危。
赵云站出来为郑度说话,“军师,昔日是末将招降郑太守,其宁愿我斩他全家老小也不愿归降,乃是忠贞刚烈之人,怎么可能助区区一彭羕造反呢?”
众人都赞同赵云的说法,此事太过荒谬,一时群情激愤,
诸葛亮起身叹道:“主公当时困守于公安,北畏曹操之强,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
当时处境,可谓是进退狼跋,多亏有法孝直为之辅翼,才令主公可以翻然翱翔。
孝直之功不可复制,远胜于我诸葛亮百倍,如今尔等令我如何出面制止孝直,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事呢?”
众皆哑然。
魏延从人群中站出,杀气腾腾,亮出手中利刃,“军师无需出面,尔等也无需浪费口舌,魏延就请以此刃问他个是非分明!”
众人面面相觑,诸葛亮脸色微变,上前几步,亲自把魏延手中刀推回刀鞘。
“文长岂敢妄言!威公(杨仪的字)何在!”
杨仪从一众从事的尾端出列,上前拜于诸葛亮面前。
这杨仪本是荆州襄阳人,傅群被曹操任命为荆州刺史时,他一同前往并担任主簿。
后来荆州被刘备夺得,他又拜于关羽帐下,任一功曹。
这次人才评选,关羽便派他带领关索等人前来成都。
来到成都后,杨仪找到机会面见诸葛亮,向他吐露了自己是曹军间谍的秘密,并献上了重要情报,诸葛亮喜他富有韬略,便任命他为左将军府兵曹掾。
“威公,现命你成立间军司,专责情报收集之事,你可懂我意思?”
在众人一片“此人是谁”的疑惑声中,杨仪答道:“在下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