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甘七,云京。
官道之上,官官衣袍掩口,窃窃私语,谈论最多的话题便是:
“陛下在永寿宫中久日不出,云妃误我大胤!”
“谨言,陛下虽不出宫,但朝堂政事却是处理得井井有条,绝非是荒淫无度。”
然,一道来自东海的八百里加急越过群臣,内容石破天惊:陛下亲率小队,入诡雾,救东海。
众官惊诧,这陛下竟不在宫中,那近日那些朝堂之事是何人所批。
消息传开——
宫墙外,陛下爱民如子,君临东海,大胤之幸,百姓之福。
宫墙内,云妃代理奏折,后宫干政,假传圣谕,欺瞒群臣。
“荒谬!荒谬至极!”礼部尚书失态怒吼,“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啊!”
“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兵部尚书严嵩脸色铁青:“朝廷法度何在?”
......
永寿宫,门从内缓缓推开。
云北玲衣着华服盛装走了出来。
“丞相大人、大将军,本宫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既然要个说法……”
她微微一顿:“那便请丞相组织百官,上朝!”
……
太和殿上,龙椅空悬。
百官依序而入,气氛肃穆、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丹陛之下,云北玲站在御阶之前,背对群臣。
“云妃娘娘!”礼部尚书周大人第一个忍不住,跨步出列,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东海诡雾凶险万分,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娘娘在这期间假传圣谕,代批奏折,扰乱朝纲,此乃滔天大罪!请娘娘解释个清楚!”
“请娘娘解释!”几大尚书紧随其后。
一时之间,朝堂炸了锅,更有甚者厉声疾呼:“请娘娘自缚请罪!”
大殿之上,群情激愤,唾沫横飞,担忧、质问、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波汹涌的潮水,似要将云北玲淹没。
云北玲淡然站定,依旧面朝皇座,没有回应。
“娘娘,你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等剑来。”
“娘娘休要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尚方剑进殿——”
云北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深吸一口气,转身,面朝殿门,屈膝跪下。
所有人目光朝殿外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九天监官服的男子,捧着一个通体漆黑、镶嵌金边的剑匣来到殿门口,将其转交给了太监!
随即太监高举剑匣,一路小跑,小心翼翼地捧至云北玲面前。
群臣不解,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神秘的剑匣。
秦继道和萧震的眉头同时紧锁,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云北玲接过剑匣,轻轻将其打开,剑匣之中除了剑外,还藏着一份圣旨:
“宣吧。”
太监会意,拿出圣旨,转身面向众臣:
“陛下旨意!”太监尖声宣读:“朕承天意,铸此尚方剑,乃当世第一剑,名曰:北极星。”
“见剑如见朕亲临!凡有不臣之心、悖逆之举、祸乱朝纲、懈怠国事者,三品之下,可先斩后奏。”
众臣大惊,他们这才想起之前那引起朝堂哗然,被群臣明嘲暗讽的圣旨,千两白银寻当世第一剑。
此刻他们才知道,小丑原来是自己,这当世第一剑,即便它只值一贯铜钱,但陛下说它是当世第一,它就是当世第一。
然,圣旨还未宣完,太监继续:
“执剑者:云北玲。”
“钦此。”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嗡——!
云北玲拔剑而出,剑身秀颀,秘银般的亮白光泽,高指苍穹,闪亮朝堂。
剑格处镶嵌着一颗星状的蓝宝石,剑柄缠着暗金色的金属丝,剑刃锋锐无双。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屈膝。
秦继道和萧震对视一眼,萧震率先一步踏出,周身罡气隐隐鼓荡,厉声喝道:
“云妃,你休要在此装神弄鬼,此剑真假姑且不论,即便陛下让你执剑,何曾让你代批奏折,扰乱朝政,在此蒙蔽群臣!”
“丞相,此乃乱命,不可奉诏!”
丞相秦继道顺势也站了出来:“云妃娘娘,陛下安危不明,此剑来历尚未考证,你要持剑监国,未免太过儿戏,还请娘娘交出宝剑,莫要执迷不悟。”
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大将军直接无视圣旨,向云妃走去。
云妃眉头微皱,却不退半分,将剑直指萧震。
萧震冷笑,当世第一剑又如何,落在你一个女流手里,毫无威慑可言。
眼见萧震越靠越近,一个突兀的咳嗽声地从殿门外传来:“咳...咳咳...咳咳咳。”
众人愕然回头,是刚才那位送剑的九天监官员。
所穿官服和楚安安一样。
九天监现有两位异士,而这位便是除楚安安以外的另一位。
身材高瘦,黑色锦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久病初愈,甚至带着点青灰,眼窝深陷,嘴唇也泛着不健康的淡紫。
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的话,就是:肾虚公子。
但就在他咳嗽间,四位女子身着紧身玄衣,出现在他的身边,个个貌美娇媚。
肾虚公子无视了殿内无数道或惊疑、或愤怒的目光,扶着门框撑着腰杆,有气无力地道:
“九天监独立行事,不参与朝堂纷争,奉陛下秘旨,只保护云妃娘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大将军,嘴角向上微动了几分,形成一个嘲弄的弧度。
萧震冷哼一声,罡气轰然爆发,威压实质的潮水般向肾虚公子涌去!
然,离肾虚公子最近的一位女子,猛的向前踏出一步!
一股凝练无比的罡气撞上了萧震的威压!女子仅后退半步,便将其全部抵消。
竟也是三品?
但萧震是三品中的巅峰,怎会怕一个刚入三品的女子。
他冷声一笑,直接向殿门走来。
肾虚公子丝毫不慌,眼中绿光一闪。
一时间,另外三个女子也同时站了出来,罡气外漏。
皆是四品。
一位三品,三位四品,这个阵容,堪称恐怖。
如此多的高品武夫汇聚,同时爆发出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山岳,沉重地压在太和殿每一个人的心头!
丞相秦继道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后背被冷汗浸透。他身后的文官们更是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大将军萧震停下脚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这就是陛下的九天监?底蕴竟恐怖如斯!
要以一敌四,极难。
肾虚公子有气无力的打开一把折扇放在胸前,扇面是四个大字:“玉树临风”。
掩着嘴又咳了两声,然后才慢条斯理道:
“诸位大人,见剑如见君,跪不跪,全凭你们对陛下的心意,我们九天监,只是‘看看’而已。”
云北玲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北极星的寒芒映照着她如玉的侧脸,清冷而威严。
北极星再次高举,云北玲扫视全场,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本宫云北玲,奉陛下旨意,暂代监国之责!”
至此,再无异议,即使秦继道和萧震也知,陛下执意要如此,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满朝文武,尽皆俯首!
大胤王朝,贤妃监国,就此揭开!
在九天监各地探子的特意渲染下。
北极星执剑者,一夜之间,消息席卷整个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