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眉头紧锁,梦境如此,那就意味着在历史轨迹不变的情况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未来的某个时间必然会有一个叫凌雪的墓葬在这里。
有一种巧合就是此凌雪非彼凌雪,还有一种可能是凌雪寿终后才选择葬在了这里。
但现在,楚胤却是脊背发凉,不敢冒险。
抬起头看向上官婉:“监副,你和朕出来。”
说罢,将凌雪拉到楚安安身边,径直走出了庙堂,上官婉紧随其后。
今夜无月,院子里,二人面对着对方,只能看见彼此大概的轮廓。
“说说,你都能算到些什么?”
楚胤想问她是如何算得今晚是个平安夜,更想知道她能否算出楚胤是个穿越之人,还能梦穿未来。
夜黑,看不清上官婉面容,只听她语无波澜,轻声道:
“陛下此行必出,途中会遇助力,今日会借宿此庙,这些皆有算到。”
“那你可知朕今夜为何要走?”
“知晓一二,陛下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楚胤大惊,她知晓梦境!“你知道朕看到了什么?”
“卦者,以象告吉凶,以理推静变。陛下所见之物,我无从得知。但吉凶可卜,气数可查。”
楚胤松了口气,这意思就是她知道楚胤做了噩梦,但所梦之事暂无危险。
了解了卜卦的路数,楚胤继续问道:“此行是凶是吉?”
“未发生之事,有的不敢卜,有的不敢说,微臣能肯定的是,此处今夜安全。”
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楚胤倒也听过,也罢,你若因透露天机折寿了朕也会心疼的。
楚胤微叹一声,双手却突然被一阵冰凉触碰,是上官婉的手!
两只冰凉小手分别伸进了楚胤的两只衣袖。
风沙拂过,夜深如墨。
虽看不清彼此,却能听清对方心跳和浅浅的呼吸声,还有上官婉在楚胤臂上写写画画。
“嘿嘿,你们两个在干嘛?”
“楚安安,你有病是吧!”
楚胤和上官婉被吓到不轻,而摸黑过来的楚安安吓完人就跑,不给楚胤发飙的机会。
此刻虽看不清上官婉的模样,但从她在自己衣袖中颤抖的手就知道,这位监副也被吓惨了,看来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算得很清楚。
“陛...陛下,可以了吗?”
上官婉一直在楚胤的手臂上反复写几个字。
左手是:“马、人、二。”
右手是:“尔、水、扁。”
楚胤一直在思考其用意,所以无心暧昧,现在觉得有些可惜,便回复道:
“朕的手臂有伤,感受有些迟钝,你在腿上试一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胤表示自己记下了。
而上官婉,手都麻了。
这陛下真是愚笨,就六个字,要我写了那么久。
楚胤若是能听到,必会回复:清清,聪明在舒爽面前一文不值。
然,楚胤虽然知晓了是这六个字,却无论怎么组合排列,都凑不出一句话。
回到庙堂时,五人都还在等他,楚胤惭愧,只顾自己爽,害大家久等了。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睡吧,明早再启程。”
他选择相信上官婉,毕竟顶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路赶路,和一路迁坟没啥区别。
楚胤走到王德子身边,踹了他两脚。
王德子会意,不动声色的滚到了楚胤刚才睡的地铺上。
楚胤则代替王德子,成了新的男女三八线。
凌雪就在他旁边,楚安安在凌雪另一边,这才放下心闭眼睡去。
半夜,又一只冰冰小手伸进被褥,直入楚胤的腿间。
感受到异样的楚胤两眼朦胧,微微睁开,看不清容貌。
微微一笑,拍了拍怀中之人,轻声说了一句凌妃调皮,便又沉沉睡去。
此夜再无话——
次日清晨,一行七人继续东行,无事发生。
此后几天,皆是如此,每日午时在九天监安排接应的驿站更换马匹。
一路上除了正常用膳作息,基本无休。
这几日,楚胤在子时梦境中,不断向出生点附近的人去问询关于凌雪夫人墓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这个景区几乎无人去过,无人知晓其典故,就连肖风也摇头。
原因是:位置在高速路旁边,不宜停车,票价昂贵又不允许拍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轻人去过,楚胤问他如何,他只回复了五个字:谁去谁傻X。
期间,陈龙还拿出自己的手机帮楚胤查询,百科中只有短短几字:凌雪夫人墓,3A级景区,票价200/人。
楚胤无奈,自己的钱是够,可是从云京过去,最快的车也要超过一个小时。
梦境的时间不够。
好在最近几日都是平安夜,楚胤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不再纠结于此事。
第五日的午时,一行人感觉空气中咸湿的水汽愈发浓重,这代表着他们已经临近东海。
官道上,人渐渐增多,都是些拖家带口、面带仓惶、推着小车或背着行囊的寻常人家。
“楚大人,林公子,我们已到东海边界,前方是清溪镇,从地图上看,今日傍晚我们便能抵达临海县。”
楚安安点头:“不用赶时间,就在此镇休整半日。”
接连赶路,众人都很疲惫,特别是两位墨客,平时大多事宜都是以墨代之,从未如此赶路过。
于是几人进入镇中,却发现这镇中景象甚是吓人。
街边小巷,处处坐满了人。
官兵在发放着饼食,竟还有些地瓜,此物才刚刚普及,怎么东海便能种出?
一问才知道这地瓜并非是当地种植,是那发源地西越运送过来的救灾物资。
楚胤微微点头,这就是一统中原,国大地大的好处,资源互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你若是个小岛国,来个地震海啸,或是被欺负了,没有兄弟帮你,就只能去认大国作爹。
行进间,王德子拦了个青年,递上几粒碎银:
“小哥,这清溪镇怎会如此多人?”
“你们有所不知,临海县那边出现吞天之雾,这些人啊,都是逃难来的。”
吞天之雾,又一个新的词语,楚安安继续问道:
“逃难为何逃到这东海边缘小镇,临海县周边五个大县城,装不下他一个县城的人吗?”
“唉,那吞天之雾一直扩散,前几日,整个临海县就已经被雾气全部笼罩,周边几个县担心继续扩散,也都纷纷开始撤离,所以现在不只是临海县的问题了,整个东海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