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星未落,钓台独思】
淯水的晨雾像一层湿漉漉的棉絮,裹着水草与泥土的腥气漫过营地边缘。严光披着邓禹递来的兽皮披风,独自站在离绿林大寨半里地的土坡上。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几颗残星还固执地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其中最亮的那颗天狼星,正对着他左胸第四根肋骨的位置——那里藏着穿越时与他绑定的古玉,此刻正透过里衣传来微弱的温热。
他的视网膜上,系统面板像一层透明的蓝膜悄然展开:
【能量值:30点→38点】
【历史修正度:4%】
【环境扫描:绿林营地噪声分贝 72,敌意值波动区间 45-60,王凤帐内酒精浓度 0.8mg/L】
【待处理任务:整合联军进度 15%,宛城布防图绘制 0%】
严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革囊,里面装着阴丽华的绢帕与万菀托人送来的伤药。两件物品隔着布料静静躺着,却让他感知到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场——绢帕上的金线凤凰透着温润的暖意,伤药瓷瓶上的“若违此约”四字则散发着清冷的微光,两者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排斥,如同它们的主人。
“严先生,主公请您去中军帐。”邓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将军的甲叶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右肩绷带渗出的血迹已凝结成暗褐色。昨夜为掩护他处理王凤部的骚乱,邓禹被流矢擦伤,此刻却像无事人般挺直脊背,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
严光转过身,注意到邓禹握剑的手指关节有些僵硬:“伤口裂开了?”
“小伤。”邓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主公说绿林各部首领已到,商议攻打宛城的细节。”
两人踩着露水向营地走去,严光忽然停步,看向右侧那片被晨雾笼罩的竹林:“邓禹,你当年在新野私塾,是不是偷看过《太公兵法》?”
邓禹猛地顿住,青铜色的面颊泛起红晕:“先生……您怎么知道?”那是他少年时的秘密,因家贫买不起兵书,只能趁先生午睡时偷偷翻看,没想到严光竟会知晓。
“我不仅知道你偷看书,还知道你用炭笔在书页空白处画了幅‘牧野之战’的阵型图,”严光的目光穿透晨雾,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场景,“那年你十八岁,在舂陵城外的老槐树下,我第一次见你,你正用树枝在地上推演昆阳的地形。”
邓禹震惊地看着严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天风四年(公元 17年)的夏天,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因仰慕刘秀的才名来到舂陵,却在城外偶遇一位青衫书生。那人蹲在他身边,寥寥数语便点破了他推演阵型的几处疏漏,还随手画出了更精妙的迂回路线——那时他只当是偶遇高人,却不知眼前人来自千年之后。
“先生……您那时就……”邓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想起严光偶尔说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词语,比如“能量”“系统”“历史修正”,此刻串联起来,竟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严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网膜上的系统面板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人物记忆关联度提升,是否开启“历史线锚定”?消耗能量 5点。】他默默取消了指令,低声道:“有些事,时机未到。现在,先帮我个忙。”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铁饼,上面刻着模糊的云纹:“去把这个交给王凤的亲兵队长,就说‘钓台密客求见’。”
邓禹接过铁饼,触手生凉,发现边缘刻着极小的“光”字:“这是……”
“五年前埋下的暗线。”严光望向营地中央那座最大的帐篷,王凤的鼾声隐约传来,“让他带我们去淯水边的那座废钓台,我需要一个没有耳朵的地方说话。”
【第二节:插叙・穿越初遇,槐树下的少年】
严光的意识沉入记忆的漩涡,时间回溯到天凤四年(公元 17年)的初夏。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他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正躲在舂陵城外的老槐树下消化脑中混乱的信息,忽然看见一个少年蹲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用树枝画着奇怪的线条。
“这里不能放重步兵,”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口,“昆水夏季涨潮,西岸沼泽会淹没所有重甲单位。”
少年惊得跳起来,手里的树枝“啪”地折断。严光这才看清他,眉清目秀,嘴唇上刚冒出柔软的胡须,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正是十八岁的邓禹。
“你是谁?怎知我在推演昆阳?”少年警惕地打量着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
严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掩饰:“路过而已,见你画的地形眼熟。”他蹲下身,捡起另一根树枝,“你把昆阳城防画反了,北门才是主攻方向,那里的护城河最浅。”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就着泥土讨论兵法,严光惊讶地发现这少年虽未读过多少兵书,却有着惊人的战术直觉。当他随口提到“声东击西”的变种策略时,邓禹立刻举一反三,提出“虚设三垒,实攻其背”的构想,让来自现代的严光都暗自心惊。
“你叫什么名字?”临别时,严光问道。
“邓禹,字仲华。”少年拱手,“先生高才,不知可否请教姓名?”
严光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头顶的槐树:“就叫我‘槐客’吧。”他知道此刻的刘秀尚未起兵,过早暴露身份只会引来麻烦。
看着邓禹远去的背影,严光的视网膜上第一次出现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历史人物邓禹(潜力值 85),是否建立命运链接?消耗能量 3点。】他点击“是”,指尖忽然感到古玉微震,一道淡蓝色的光丝从指尖射出,悄无声息地缠上邓禹的背影。
那之后的三年,严光以“槐客”的身份暗中观察着舂陵的动向。他看到邓禹如何苦读兵书,如何在乡邻中树立威信,也看到刘秀从一个谨小慎微的农夫,逐渐显露雄主的锋芒。地皇元年(公元 20年),刘秀第一次派人请他出山,被他以“山野散人,不谙世事”为由拒绝。
“先生真的不愿辅佐刘公?”前来送信的邓禹满脸不解,此时的他已长成英武青年,眼神比三年前更加坚定。
严光正在擦拭那枚穿越时带来的古玉,闻言笑道:“仲华,你看这玉。”他将古玉放在桌上,“它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它真正发光的时机。”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时机将在两年后,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到来。
地皇二年(公元 21年)的仲秋,严光在新野的市集上偶遇万菀。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正在挑选琉璃饰品,发间一支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当她拿起一只刻着缠枝莲纹的琉璃盏时,严光胸前的古玉突然发烫,而那只琉璃盏也同时发出微弱的白光——这是他穿越以来,古玉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姑娘,这盏……”严光忍不住上前。
万菀受惊回头,清澈的眼眸像含着一汪秋水:“先生有事?”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到琉璃盏的瞬间,古玉与琉璃盏同时爆发出强光,严光的视网膜上疯狂刷新着系统提示:【检测到时空锚点物品‘琉璃盏’,能量共鸣度 70%】【命运线纠缠度 15%】【警告:未知能量冲击,建议立即撤离】
他强忍着眩晕,买下那只琉璃盏塞给万菀:“收好它,别让任何人知道。”说完便匆匆离去,身后传来万菀困惑的呼唤。直到走出市集很远,他才发现掌心被古玉烫出了一个淡淡的星形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