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打斗声如惊雷炸响,柜台震颤间。
一直在晒太阳、睡懒觉的肖虎,“喵呜——”一声惊坐而起。
“哎呀妈呀。
“怎么又不按剧本来……
“他咋来得这么快?
“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眼神朦胧中,他瞥见那身粗布短打、腰间油亮哨棒的身影,不是武松还能有谁。
肖虎连滚带爬跳下柜台,正巧撞见陈丽卿与武松拳掌相抵,两人周身激荡的气劲掀翻了半桌残酒。
“停停停!”
肖虎纵身跃上酒坛,爪子在两人中间胡乱挥舞,对陈丽卿说道:
“自家买卖,打坏东西要赔的!”
陈丽卿趁机撤掌后退,发丝上沾着酒渍与汗液,凌乱地斜贴在脸颊:
“问你家武大爷!嫌弃透瓶香不够劲,还伤了李大胆和张机灵!”
武松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怒目圆瞪:
“分明是你们家的酒,名不副实,糊弄过路客!”
“唉哎哎,这不就巧了嘛。”肖虎心道:
“老子好不容易从卿儿这丫头嘴里,抠出来的那几坛子‘神仙醉’。
“不就是等着在这个时候用的嘛。”
想到此处,肖虎赶紧将窖藏的“神仙醉”拿了出来。
“好汉淡定,要好酒这里有。”肖虎开始介绍起了神仙醉:
“要好酒,您可算问着了!瞧咱这‘神仙醉’。”
肖虎刚刚揭开陶瓮的木塞,醇厚的酒香,便混着一股子烈劲儿直窜鼻腔。
正在缠斗的武松猛地偏头,双目瞬间亮了起来,拳风都跟着缓了半拍:
“好家伙!这酒香能勾魂儿!”
他虚晃一招逼退陈丽卿,深深吸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馋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闻起来,可比你们刚刚拿出来的‘透瓶香’地道得多!
“今儿个咱非尝上一口不可!”
陈丽卿趁机旋身跃起,酒葫芦狠狠砸向他面门,杏眼圆睁,嗔道:
“你不许动!那是本姑娘辛辛苦苦酿的酒!”
她落地时裙摆飞扬,脚尖踢翻碎瓷片,将武松与“神仙醉”的陶瓮隔开。
武松被酒气勾得心头火起,挥拳带起的劲风震得木塞“砰”地飞出,大笑道:
“小姑娘在这景阳冈开店卖酒的,怎还有不让人喝的道理?”
说着,武松便单手握着酒坛,豪饮了一大口。
“咕嘟,咕嘟——”
“啊哈!好酒!”
武松猛地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眼中满是狂喜地说道:
“老子走南闯北喝过的酒水无数,今儿才知道先前喝的全是马尿!
“入喉凛冽,回味甘甜,这哪里是酒,简直就是天宫的玉液,瑶池的琼浆!”
“敢跟本姑娘抢酒,姑奶奶跟你拼了!”
陈丽卿见状怒喝一声,绣鞋擦着武松耳畔掠过,一招“燕子抄水”直取酒坛。
武松侧身避让,却不料她旋身甩出腰间软鞭,鞭梢缠住酒坛脖颈猛地一拽。
武松双臂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酒坛往回扯,两人暗中较力。
却又都不忍心让这酒坛中的“神仙醉”,洒出半滴。
“撒手!”
陈丽卿说着,手下发劲,借着鞭力腾空跃起,裙摆如花绽放,双掌并出,直拍武松面门。
武松被迫松手招架,她趁机抽回酒坛,仰头猛灌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滴落。
“本姑娘自己酿的酒,就应该自己喝!”
她抹了把嘴,将酒坛往身后一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你想喝?得打赢我再说!”
“好,这可是姑娘你说的。”
武松见状,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上去。
陈丽卿娇叱一声,软鞭横扫,鞭梢带起破空之声。
武松却不闪不避,左手成爪,硬生生抓住鞭身,右手如恶虎扑食,直取酒坛。
“给我拿来!”武松大喝,臂上青筋暴起,猛地一扯。
陈丽卿只觉一股巨力传来,立足不稳,酒坛险些脱手。
千钧一发之际,她急中生智,抬腿踢向武松手腕。
武松被迫松手,却也趁势探手,在这倾斜的酒坛口,张开大口,将那洒落的酒水,如丝线般吸入口中。
“好!痛快!”武松抹了把嘴,大笑连连,说道:
“小姑娘,这酒咱今儿喝定了!”
就在这二人一边斗武,一边斗酒的彼此争抢之间,这坛中的“神仙醉”竟被喝去了大半。
而这酒馆的空气之中,早已是酒香四溢,相斗的二人,也都有了几份醉意。
“我看你脚步都走不稳了,还要来抢本姑娘的酒?”
“这等妙酒,莫说是景阳冈,便是走遍天下,怕也寻不出第二坛!
“咱今日就算醉死在这儿,也值了!”
武松突然踉跄着旋身,酒坛在掌心滴溜溜打转。
只见他脚步东倒西歪,如醉汉跌撞般向陈丽卿扫了过来。
用的竟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玉环醉步”!
陈丽卿被逼得连退三步,武松却依旧从容大笑,右手成爪虚抓,用酒坛磕开了她手中的鞭梢。
陈丽卿柳眉一竖间“呛啷——”一声,抽出腰间青錞宝剑。
那剑身映着烛火泛起冷光,随即抖出三朵剑花,直逼武松面门。
武松却是不闪不避,洒脱浪荡地喝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下沉,竟是直接醉得跌倒在了地上。
一招“仙人躺床”,从容地化解了陈丽卿凄厉的剑招。
“你这招式……有点意思!”
陈丽卿这边也是酒劲儿上涌,顺着腹中袭来的醉意,放缓的脚步之间,逐渐变得虚浮。
天资异禀的她,几个回合下来,竟然学会了武松醉步中的精髓!
“看招!”陈丽卿单脚点地晃悠,却在身形将倒未倒之际,剑锋陡然翻起。
一记“醉汉拔剑”挑起,剑身擦着武松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竟吹得他酒坛上的红绸飘飞。
“哈哈哈哈,这招式好用,好用!”
也正是在武松分神闪躲的瞬间,陈丽卿看似笑得东倒西歪,却是一把夺过了酒坛。
而后,她仰头喝光了那里面的最后一口“神仙醉”。
陈丽卿持剑醉立间,酒意上涌的面颊,更添三分“醉里挑灯看剑”的飒爽。
“哈哈哈哈——”武松同样朗声大笑。
他望着眼前女子醉眸中的笑意。
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酒劲上头,还是被这巾帼风姿晃了心神,只含糊嘟囔道:
“好……好酒……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