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iquw.cc

白虎,乃四象之一,对应西方,主兵戈。

宋徽宗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蔡京无视民生凋敝、国力空虚,悍然主张对西夏大举用兵。

欲效仿王安石收复河湟,一则为自己博取个人功绩,流芳千古;二则为借战事结党营私,推举童贯等同党飞黄腾达,掌握军权。

战事自此经年不休,丁壮征发,致田园荒芜,苛捐杂税,如猛虎噬民。

时至今日,西南边境的一处小小炊烟之下。

刘府,油灯摇晃。

年幼的刘正彦,在灯光下,抱着本破旧的《孙子兵法》津津有味地读着。

“又要走?”刘氏将新纳的布鞋塞进丈夫刘法的包裹,问道:“这次去多久?”

“快则半月,慢……”刘法顿住,喉结滚动。

他刚要伸手取出了刚刚接到的军令,却摸到儿子偷偷塞进去的平安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得胜归”三个字。

西北前线,宋军营帐内,气氛压抑。

“刘经略,统安城深入夏境,若能拿下,便可制夏人死命,本帅命你即刻率兵攻打。”说话之人,正是童贯。

“太尉,西夏军队虽说此前遭我军打击,可精锐尚存,元气未伤。”

与西夏征战多年的刘法,为上司精准地分析着当下的形势:

“且统安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此时贸然出兵,胜算实在不大,还望太尉三思。”

“三思?”童贯猛地将虎符排到桌上,怒喝道:

“你在京城时,于御前亲口立誓,说必能成功。

“如今此地空城在外,连个守军都没有。

“尔等却在此畏畏缩缩,不敢前进攻城,又是何道理?

“莫不是有意抗命,欺君罔上?”

青铜的兵符,压在军令文书之上,黄绢的落款,是枢密院的朱砂印油。

“明日,必须出发!”

兵符上已然包浆发黑的虎头,双目圆瞪,虎形的轮廓,在烛火下投出锋利阴影,将刘法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兵,彻底吞没。

“末将……遵令。”

翌日,祁连山北麓,西夏。

刘法硬着头皮点兵两万余人,深入敌国腹地,包围了统安城。

“结阵!”刘法令旗挥出,就在宋兵列阵向前的同时,那童贯口中本该无人镇守的西夏弃城之上,却涌出了无数兵将。

城外的山坳里,战马的铁蹄腾起了阵阵尘雾。

是西夏的铁鹞子,骑兵的铁鳞甲映着冷光,杀了出来。

而西夏掩藏在两侧的伏兵,也从山梁压下。

“射箭!”

宋军见西夏敌军埋伏,急忙用弓箭反击,稠密的箭雨,压下了西夏的第一波攻势。

而当铁鹞子的马槊,洞穿宋军布置的第三排拒马之时,宋军的弩箭,也已经在第七次齐射后,告罄。

……

鏖战七个小时之后。

暮色四合,前军杨惟忠战死,后军粮道被切断。

宋军溃逃七十余里,残兵聚在山洼里,战马啃食同伴尸体,士兵用断刀支撑着甲胄。

刘法数着剩下的千余骑兵,突然听见山后传来狼嚎——察哥的铁鹞子已然对大宋的残兵完成了合围。

刘法的长枪挑飞两个敌将,枪杆却被重盾磕出裂纹,左腹旧伤在剧烈厮杀中崩开,血浸透三层衣甲。

他带着自己的亲卫,勉强杀开敌军的左路,刀刃卷口仍砍翻七人,直至断裂。

突围中,刘法胯下的坐骑为西夏流矢所伤。

悬崖陡峭,战马前蹄打滑,刘法连人带甲摔了下去,坠落的瞬间,他听见了自己腿骨断裂的脆响。

山下追兵的火把,逐渐逼近,金鳞甲的反光像刀一样扎眼。

“你们看,这汉儿的装束,和其他兵卒不一样哎!”来的,是几名西夏的无名小卒。

“瞧他这威风的模样儿,该不是个官儿吧?”另一人讥笑道。

“阿兄,你看他这腰上。”马吉捅了捅同伴。

三人围拢时,老兵嵬名突然吸气:“腰牌上刻着‘熙河经略’!”

他曾在被俘时见过宋军将官的腰牌,虎头纹比寻常士兵的,更狰狞。

昏迷的刘法,听到西夏兵的声音,眼皮动了动。

马吉看到刘法就要苏醒过来,抽出了手中的长匕,试探着凑了上去。

头疼欲裂的刘法,咬牙忍着,颤抖着双手,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刀,却发现刀刃早在第三场厮杀里,便断了。

“削首!”

“领赏!”

在几名西夏无名小卒的叫嚷声中,马吉的刀刃抵住了刘法的喉咙。

与此同时,刘法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扯出怀中揣着的匕首。

却只听“当啷——”一声,匕首便被嵬名击落在地,抢先把刀刃踩在了脚下。

一旁阿力的短刀突然横切,锋利的党项刀,在宋军甲胄缝隙间,精准地找到了刘法脖颈的动脉。

接着是筋肉撕开、颈骨断裂的声音。

“明日拿去中军帐,够换三坛烧刀子!”阿力挑起了刘法的头颅,踢开他的尸体。

鲜血迸溅,模糊了视线。

熙河经略使刘法,直到身首异处之时,也没能咽下那最后一口气。

西夏的小卒们不知道,这个被他们轻易杀死的敌人,曾让他们的西夏骑兵,整整三年不敢南下牧马。

刘法脑海中最后残存的意识中,只看到眼前的一片殷红,化作了漫天的雪白。

祁连山,下雪了。

而这祁连山的大雪,终究还是没能盖住童贯的捷报。

三日后,童贯的八百里加急送到汴京:

“刘法贪功冒进,致大军覆没。幸本帅调度有方,转危为安,并诛杀西夏敌寇无数,使我宋军翻盘大捷……”

——————

一场全军覆没的失败,被谎报成西北边军大捷。

东京,据宋徽宗授意,殿帅府将要举行大型的庆功宴。

宴会筹备的各方人员,都在焦急地忙碌着。

匠人们踩着梯子,给朱雀门挂鎏金灯笼。

庖厨在膳房外支起十口丈二铁锅,蒸汽混着肉香,漫过殿帅府的宫墙。

校场中央,二十名退伍边军正在演练鸳鸯阵。

他们褪了铠甲,只着青布短打,刀盾相击声震得飞檐铜铃乱响。

西侧高台的西域歌舞伎已候了半个时辰。

十二名胡姬甩着满头银饰起舞,腰间金铃随旋身叮当。

领舞的女子单手顶着火盆腾挪,赤足在烧红的炭上踏出血色脚印,看得台下持灯的小宦官直咽唾沫。

“哎呦喂,都小心着点,这可是高太尉亲自叮嘱过的压轴节目演员。”是一名老人叮嘱自己手下的人谨慎驱赶。

“嗷——”

只见他们训着的交趾白象,甩着两尺长的象牙从幕布后转出。

大象的耳朵拍得啪啪响,四只巨蹄险些踩裂了地砖。

而本次庆典最大的亮点,正在于此。

就是在高太尉的义子,高衙内的强烈建议下,加入了精彩的——动物杂耍!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