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德大厦，猎人市场，唐威？
中午12:21，空调冷气飕飕地往脖子里钻。路明非啃着德克士手枪腿，油星子溅到酒店真皮沙发上，眼神毫无情绪地盯着iPhone3屏幕：
上面是诺玛刚发来的任务简报，配图里名叫唐威的中年男人顶着一张油腻的脸笑得像个二手车推销员。
“学校就给这点信息？一队海豹突击队的预算，还有‘尽量别杀人’的温馨提示——师兄，你确定我们不是去给反恐部队当移动靶子的？”
他嗦了口可乐，冰块哐当乱响，“咋的，卡塞尔都以为我们是蜘蛛侠，传奇义警、纽约的好邻居？好邻居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学院有任务津贴。”楚子航背贴墙站得笔直，手里《翠玉录》的羊皮纸页簌簌作响。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还嫌他们给的少呢。”可惜瘫在沙发的路明非手里拿的是炸鸡腿，而不是黄瓜，不然他就真成葛大爷人间体了。
楚子航盯着路明非油亮的嘴角，终于意识到关键点，以往总爱退缩犯怂的师弟，如今变‘精’了。
像是突然蜕变，又没有完全的改变——说话带刺，眼神利得能扎人。
“装备都换成非致命的了，疏散方案也准备了三套。”他把《翠玉录》合上，羊皮纸发出细微的脆响。
路明非突然笑出声，随手把啃剩的骨头抛进垃圾桶，整个人坐直了：“师兄，你说法律对卡塞尔来说算什么？
咱们现在要干的事儿，放普通人那儿叫「跨国武装非法入境、军事袭击、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搁学校嘴里就成了「SS」级任务。”
这句话让楚子航一怔。
他执行过那么多血腥任务，早习惯了学院的命令，可从没想过这些行动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
“说真的，你为什么来卡塞尔？”
路明非扯过纸巾擦着手，语气漫不经心，“别拿屠龙为了人类那套哄我，咱们现在跟高级雇佣兵有什么区别？指哪儿打哪儿，完事领点钱当补偿。”
房间里只剩空调的嗡鸣。
楚子航低头看着手中的古书，突然发现自己翻页的手指有些发僵。
他恍惚间又想起那个潮湿的雨夜，那个男人……
楚子航陷入沉默。
路明非语气平和，只是望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很显然，这是一场没意义的争辩，坦白讲，卡塞尔提倡的混血种都「血之哀」跟《火影忍者》里面的宇智波都是神经质一样，盖棺定论。”
“舍小家为大家而牺牲，这很好，但昂热就应该先死，而不是让几个学员去送死，你还记得叶胜和亚纪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略微有些触动，很显然，他明白路明非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郎才女貌哎，如果卡塞尔是座正常的大学，我觉得我早进伴郎团了，说不定亚纪有个姐姐或者妹妹之类的，我还能脱个单。”
有些白烂话，像不经意间说出的不在乎的玩笑。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至少，楚子航在路明非半阖着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落寞，近乎悲伤。
“总之，师兄啊。”
路明非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来到楚子航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其事：“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至少此刻是。”
不知所措……楚子航并非不动于衷，只是面瘫的他，连怎么表达情感都有些迟钝。
路明非显然不喜欢装深情，更何况在他看来：男人之间的兄弟情，绝不能gay里gay气的。
基情归基情，你要是让我往断背山上走，那我就得打断你的腿了！
“谢谢。”良久，楚子航诚恳的吐出二字。
好嘛……连男的都在给这世界的自己发好人卡！？
“得了。”路明非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摆摆手，“我可不想成为好人侠，这次任务的专员是我，那么就由我负责执行，你打个辅助就行了。”
他的语气带着独断专行，至少在楚子航惊讶的目光中，这种语气显然不像一个衰仔能够说出口的。
可楚子航此刻也找不到理由了，就好像曾经他认为路明非手无缚鸡之力。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能暂停时间的怪物，就像JoJo里面的空条承太郎与迪奥布兰度一样，不是大英雄就是大反派。
显然，记忆里的衰仔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他终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楚子航低头看了眼卡西欧腕表，中午12:48，卡塞尔总部派发的任务时限还剩8小时准备。
准备？
无需多言。
对于路专员来说，没有什么比直接摇人更轻松的了。
大家都是朋友，办事儿：你找我，我找你。
这不很正常吗？
就像现在路明非站在窗台，拉开窗帘俯瞰长安街，拨通电话：“喂？对，是我。唐威资料发你们邮箱，我需要在8个小时之内完成KPI，再调辆黑色奥迪A6……
行，OK，我欠你一个人情了。”看起来某人的人情世故比那个曾给保安塞烟的师兄更加老练。
他说完冲楚子航眨眨眼，“嗯，要贴‘婚庆公司’那种粉红爱心车贴的哈哈哈，开玩笑的，别当真，你真开来了我还真不坐啊。”
挂断后房间死寂。
楚子航看着这个半小时前还嬉皮笑脸的师弟——此刻路明非气质沉着，仿佛某种他熟悉的东西……像出鞘前的村雨。
“本土混血种特供通道？”
楚子航突然问。
打开《植物大战僵尸》坐回沙发的路明非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辣椒面的虎牙：“师兄，你知道这世上最赚的买卖是什么吗？”
楚子航眼眸里流露出疑惑，却安静地等着下文。
“那就是……”路明非忽然抬手将头发往后一抹，不知从何处掏出块巧克力叼在嘴上，“就是让所有庄家都以为自己才是发牌的那个。”
该死的路专员也是装上谜语人了。
这是在模仿……赌神？
楚子航垂眸看着地板上路明非的倒映，他注视着这个大男孩，脑海里逐渐对应上那个名叫楚天骄的男人，两人身上都带着一样的混不吝，常常显露出衰气和颓丧。
仿佛对什么都不认真，都不在意。
直到在危机关头，就像那辆不断前行冲向“神”的迈巴赫，驾驶车辆的男人，稳如泰山，手持着一把名为「村雨」的妖刀护在他身前，斩去一切危险。
中午1:21，一辆黑色的奥迪A8稳稳停在柏悦酒店门口。
手机里传来消息，半躺在沙发上的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指尖滑过弹弓，一只愤怒的红色小鸟精准摧毁绿色小肥猪的防御屋，三星成就达成！
站起身，他瞥了一眼在擦拭刀把的楚子航，唇角微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拎起公文包，“走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