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难眠
新购来的奴客刚迷糊睡去，便被惨叫惊醒。
惨叫沉闷，时断时续，垂死呜咽。
就像哑巴嚷叫，怎么痛叫都不畅快。
次日清晨
奴客们被驱至刑场。
见昨日把他们买来，还高高在上的管事，此刻却被押解在了搭起来的木台上。
“那李管事被挖眼剜足，指甲全无，关节全碎！他犯了何事？”
“大腿小腿也是全断！莫非昨晚的惨叫声就是李管事发出的？”
“他还吊着一口气在！”
此时的二虎，神情悲痛。
李石身上的每一处杰作，都是出自他手。
一夜未眠的他双眼充血，仇恨的宣泄已然达到顶峰。
见管家李达当众宣告，“此獠身为民籍、李姓，忤逆主家，便是下场！”他看向二虎。
二虎挥刀怒斩！
一脚将无头残躯踹入奴群！
饿疯的奴客们蜂拥而上，场面血腥，但却解气。
见二虎抓住断头，仰天咆哮！
一旁还有个穿明黄道袍之人闭眼掐指，似在作法。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
赵义黍田边
“仙师，家主特令，您的奴籍，已销！”
管家李达特来报喜。
谁是家主身边的红人，李达当然清楚。他可不像李石般，看谁都对他不利似的。
一旁帮忙的二虎大喜过望，“太好了！”
赵义脱离奴籍，二虎比他还高兴。
别看只是一个籍，身份天差地别。
奴，资产也。
就如二虎的妻子，她为奴籍，李石就敢随意糟蹋，乃至杀害都行。
而二虎是民籍，拥有些许喘息之权，李石若是杀了二虎，就要摊上官司。
除非被主家、士族针对。
民籍就算是一个人了，可以为佃农，有诸如打铁治病的手艺，还能活得比较不错。
而头上有个奴籍，那么一切和人相关的事物就和他们无关。
赵义心中亦松。
算是在这乱世，有了人权。
“仙师，何不弃了这田地，随我入府高就？”李达抛出橄榄枝。
让赵义把这地放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见赵义故作高深，“虽杀了李石挽祭龙气，但龙气已分，将来主家必有祸灾。本道愿在此日夜压制被分龙气，以求主家能够安然度过灾祸。”
李达捕捉到有用信息，却不动声色，“仙师高义！家主前有赏赐，请笑纳。”
李达挥手，有府兵奉上金银珠宝。
赵义坦然收下。
见赵义收钱，李达放下些许戒备。
爱财就好。
不然赵义不爱财的话，他就要试探赵义爱不爱美女了。
投其所好便是掌控之道。
要是没有缺点爱好，又孤家寡人一个，那这个人就会释放很危险的信号。
“那先行告辞。”
“我送送管家。”
送了些许路程，李达知晓赵义有话与他说，便屏退左右。
赵义将刚收的金银塞回李达手中。
“仙师这是？”李达佯惊。
赵义早就打听清楚李达的为人，贪财，且要办事。
赵义笑容狡黠，“李管家，明人不说暗话。外园管事一职……”
李达恍然大笑，金银入袖，拍着赵义的手，“好说！仙师静候佳音便是！”
坞堡有好几个管事，有管奴客的，有管勤务的，有管府院的，他们都为李达所管。
现外园管事李石一死，职位空缺，安排谁来自然是李达一句话的事。
见赵义如此上道，李达眉开眼笑。
贪权？那可更好掌控了。
拿钱办事，信誉为本，且赵义又是家主身边的大红人，自然是多多交好。
“给的金银有些多了，这样，等下我遣人送些口粮过来，也算是恭贺仙师上任。”
“管家客气，以后多多走动。”
“留步。”
“请。”
李达回到府邸，向李傕汇报赵义所言。
李傕忧惧，“龙气已分，必有祸灾？切记厚待仙师！”
李达躬身离去，“是！”
“父亲，祸从何来？”一旁，李式进言，“龙气分于兵权！郭氾叔与您同掌兵权，岂非……”
李傕眼神骤寒，“樊稠便是前车之鉴！速请郭多过府饮酒，探其口风！”
“是！”
李傕急声补充：“去武威把文和请来！即便他守孝不出，也不能为郭多所用！”
李傕对郭氾有了怀疑，心生防范，阴谋论下做出了一系列对他有益的举动。
李傕、郭氾亲近贾诩，但同时也很忌惮贾诩。
他们能有如今成就，正因贾诩反攻长安之计。
贾诩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若为他人谋，另一人必败！
即便只是猜测，也绝不容贾诩成为意外！
“是！”
“蔡家那女子呢？”李傕忽问，“会不会是她的缘故？”
李式忙道：“孩儿谨遵父命，把她幽禁后院，未敢近其身！绝不会是孩儿分了龙气！”
“吾是怕有这可能。”
“要不把她……”李式做出抹脖动作。
李傕抬手，“不可，其父名望颇高，无故杀她只会招来史官的谩骂。”
李式眼珠一转：“不如赠予仙师？既显恩宠，仙师自能化解其煞，因果亦由他担！”
“妙！吾儿聪慧！速办！”
“是！”
……
赵义上任外园管事。
享府邸内居住之权，是防被宵小侵害。
就如李傕，怕死到归堡后无事绝不出府。
赵义却是不怕，毕竟他未坑害过这些最底层人，更是来自他们之中。
于是，赵义吃住都在部曲处，每日下田与卸甲的部曲同劳作。
且不知，他府邸内属他的房间里，李式给他送了个大礼。
一连晾晒别人数日。
“再是半月就能收获了！”黍子长势喜人，赵义压下内心激动，“是时候计划如何脱离李傕！”
赵义记得，李傕和郭氾会在今年撕票脸皮。
可数日观察下来，李傕每日宴请郭氾，整日酩酊大醉。
这关系好得就差结拜。
“莫不是我的离间计被李傕误会了？不应该啊。”赵义疑惑。
他投李傕所好，故意编造龙气被分有祸端的阴谋，就是引导李傕怀疑郭氾。
等他们互相攻伐，赵义便有离开的机会。
不然，赵义走不出十里就会被他们的部下捉住，然后脑袋搬家。
待到他们攻伐后，关中活人难寻，那么这长安自然是呆不得的。
需要寻一好地方，再行耕种。
可放眼天下，群雄并起，哪儿能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