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酿酒吗？”
贞姬拿捏不定。
蔡琰同是不知。
根据他们与夏家的交易，把麦芽酒秘方转让后，蔡家在三年之内是不能酿酒的。
现在夏家被除名，秘方落到了曹操手里。
本钱二十钱，净赚三十钱，酿酒之暴利让人瞠目结舌。
协议是与夏家签订的，那么曹操自然是管辖不到，再是把酒酿造起来，这钱就可如流水般赚来。
却见赵义摇头，“这麦芽酒，除了曹操，谁都不能酿。”
以赵义对曹操的了解，他岂会让人对他产生威胁？
而且，这就是在给曹操送把柄。
即便曹操当下不会对赵义下手，就怕曹操是打算把猪养肥再杀。
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守护资本的本事前，收起贪念，老老实实地行事。
“可这要少赚好多好多钱啊……”
面对麦芽酒的暴利，贞姬扼腕叹息。
没赚到就是血亏。
赵义态度坚决，“在没实力之前，赚该赚的即可。贪心养肥了，会刹不住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体验了赚钱如流水，再是老实本分经营，确实艰难。
“我看你们是没活做，挺闲。随我下田翻地去。”
既然是赵义来当家，他就不会让人坐享其成。
想要得到果实，需要付出努力才行。即便她们是世家小娘也不行。
于是
在蔡家坞堡能经常看见一个奇怪的景象。
本是高高在上的主家人，每日一并与佃户养蚕织布、喂鱼养畜。
十一月十八日
冬至
赵义吩咐蔡二宰杀牛羊包肉饺，分与追随他的百姓。
几人围炉商议。
席间，赵义问二虎，“今庄园青壮劳力有多少？”
贞姬明显一喜，“是要培养属于我们的兵士了吗？”
蔡琰的心思却全然在赵义拿出来的酒器上。
这多月饮不到麦芽酒，她早似戒断反应一般，做甚都提不起气力，整日无精打采。
赵义未答。
二虎之言让赵义大吃一惊，“目前青壮三百有余，但大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怎说？”
二虎解释，“大哥，你是不知，凡是依附追随我们之民，我们会为其纳税免被征召服役。还低价租其土地耕种，若为工，每日两餐干饭，偶有肉香，行工只需三月，工钱可抵一年耕种！这便使得无数流民疯狂想入我们庄园！”
这都是赵义拍板决定的。
若不是要求高，不然青壮劳力三千都打不住。
可在赵义看来，他亏待了追随他的人。
一日只供两餐，还让住敞风漏雨的茅草屋，这不是亏待是何？
别看目前赵义手中产业许多，田产惊人。
曹操减免的，是蔡家赋税，并未减免依附来的百姓。
依律法为民纳税后，落到他这里的还真没几个子。
都被圉县当官的层层盘剥，到最后连保障一成收益都有所困难。
现在庄园生意似陷入困境，如果想要赚得更多，只有从工钱、赋税、餐费中想办法。
“这条件不是很一般么？居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赵义确实认为自己的待遇很一般，弟兄们还生怕表现不力，日夜连转，卖命工作。
蔡二咂舌，“大哥！你是不知我们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现在简直就是仙境！”
这条件要是一般，那么别家就是在不当人了。
过够了苦日子的平民，才清楚这样生活是多么可贵。
只需花一成的佃钱，就能从蔡家手中租地。种地之余，再是去上工，赚钱不说，还有各种福利。
更重要的是赋税都帮他们交了。
第一次被当人对待，使得他们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不想被下工，不想被淘汰，他们便疯狂内卷表现自己，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义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二虎赞同，“是啊，人多活少，是该减少些福利，反正不做有的是人做。”
这乱世之中，连连征战，朝不保夕，流民遍地。
能给一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赐。
自然是能者多劳，让其竞争更好。
这样能力更强的人也招到了，工钱也节省了。
岂不妙哉？
却见赵义一巴掌拍向二虎，“你他娘的有点权力就想压榨别人？！忘记你也是他们中走出来的了？！”
赵义劈头盖脸的怒骂没有任何保留。
这毒害后世千百年的地主思想，赵义是绝不容许在他身边出现！
即便这个人是最开始就追随赵义的二虎也不行！
明明他也是流民中的一员，他现在可算是奋斗出了点模样，结果就忘本的加入了地主行列，压榨他人。
还好，赵义发现得早。
也不知道二虎之前有没有借此干了些啥。
但赵义是绝对不会包庇。
二虎吃痛捂脸，无怨无言不敢直视赵义。
赵义忒了一口，还是自己大意了，忽略了建设身边人的思想。
“我的意思是，要限制他们的工作时间，每日最多工作四个时辰！吃饭休息也在内！因现在条件不足，一月暂定休息三日。”
还有休息日？！
蔡二连为二虎接话，“大哥，这样各个工作大都做不完，产量上不去，赚不到钱，那一日两餐干饭可能都无法保证了。”
“工作做不完，那就增加工作岗位，一个班完不成那就两个班，两个班不行就三个班！待遇不变。”
蔡二面露难色，还是无法理解，“待遇不变，而且新增工人太多，这样只会加大我们的负担。缩减开支才是正确。”
“正确个屁！”赵义谁的面子都不给，“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会有两个人赚不到钱，让他们种地一年能攒几个子？”
“给他们提供低价租地，是为了给他们保障兜底！赚什么钱都不能赚百姓种地的钱！而赚钱的那个工人，日夜劳作，哪有时间精力去花钱？最后赚的钱，都会交代在高家的药铺。”
“虽然表面上工人增加，开销增大。但人人有钱了，时间也有了，收入有保障了，他们才会、才敢来买我们生产的东西！钱才会回到我们手里！我们手里有了钱，便能再开设产业，招收新工人，如此循环往复，才是正确！”
“可……”
“可这是损坏着我们的利益，对吧？”
蔡二点头，这些门道他比二虎清楚。
赵义道，“你们只看着眼前，只想着自己赚钱。当什么时候人人不敢消费，人人对未来担忧，那么我们就离破产不远了。”
“大哥的话有道理，可这样至少数月见不了进账。这要用许多钱来填开始时的窟窿。”
赵义提出的经济模式，对蔡二来说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而想要实现这种模式，必须要用大量资本来支撑。
难道，又要卖地？